萧长安好静地盯着龙椅上的貌似天真的小天子,心想:一言生,一言死,这便是桓儿真正的才气罢。
沈玹起家出列,抱拳施礼。他抬眸,与萧桓的眼神对视,而后道:“此事不在东厂范围,全凭皇上措置。”
萧桓一愣。
“皇上,看在臣妾曾经帮过你的份上,你给我个痛快吧。废后,贬谪,还是灭亡,都随你,只要不呆在这里……”
沈玹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殿下在殿中稍候半晌,不管产生甚么事都不要分开林欢。”
昨晚刮了一夜的大风, 今早倒是消停了很多,夏季可贵的暖阳从云层间倾泻, 穿过庭前光秃秃的梨树枝丫, 在窗边投下一片班驳的影子。
萧长宁心中暗自一惊。甘露寺是甚么处所?贫寒艰苦,偏僻荒凉,戒律颇多,在那边明着说是修行,实则是被囚禁,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长公主当真是生不如死。
沈玹嘴角微微上扬,垂眸看她,微薄的嘴唇悄悄张合,吐出了几个字。
正想着,有御史台的老臣出列,躬身切谏道:“陛下,皇后亦是梁氏一党,这……”
沈玹‘嗯’了一声,神情未变,仿佛风雨将来也不敷为惧。
那炊火仿佛落在了萧长宁的眼里,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她悄悄拉住了沈玹的衣袖,扭头道:“沈玹,新春欢愉。”
不过,也算是她罪有应得。
萧长宁又好气又好笑,可即便是这般没成心义的对话,她心中也漫出几分甜美来。想起闲事,她环着沈玹的腰问:“事情都办好了?”
沈玹半虚着眼看她,浓长的眉毛微挑。
最后一批炊火绽放,袒护了萧桓颤抖的声线。夜空如墨,紫黄交代的炊火中,这对少年伉俪隔着一丈远的间隔对视,明显近在天涯,却恍若天涯。
出乎料想的,本日萧桓将梁幼容也请来了。所谓‘树倒猢狲散’,梁太后把持朝局数年,积怨颇多,自从太后垮台,百官对梁幼容非常不满,几次上书萧桓废后,都被压了下来,现在萧桓将梁幼容堂而皇之地请上大殿,氛围的奥妙与难堪便可想而知了。
斜飞的剑眉之下,低高压着一双狭长的眼, 瞳人在阳光下是冷酷的褐, 但在夜色中又是极致的黑。萧长宁仍记得明天夜里,沈玹就是用如许一双深沉的眼睛盯着本身,眼中欲念叠生,像是夜里能勾惹人的妖魔。
沈玹倒是点点头,一本端庄地调笑她:“好,归去再持续。”
话题转换俄然,萧长宁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问的是葵水何时走完,不由的脸一红,说:“过……三四五六日罢。”
梁幼容本来就惨白的面庞更是白了几分,虽没说甚么,但看得出不太安闲。
萧长宁回神,连沈玹是何时呈现在本身身后的都不晓得,不由有些慌乱地卷起未完成的画像,回过甚道:“吓死我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