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如何走？她迟登着不肯动，他催她，“上车。”
朝闻道，夕死足矣。于他而言，存亡又算甚么？
他见老了，当初精气的两撇八字胡蓄成了短促的山羊胡，两颊凸起下去，棱角欲趋清楚，嘴唇紧抿着，几近崩成了一条线。那双曾令她一心神驰的眼睛也不复曾经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饱经风霜以后的沧桑与哑忍，望着她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纹路。
小厮答：“驾车的话犹需半个时候……”
“明微！”身后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喊，几近是下认识的，敏捷侧身躲在了荒草丛中，目睹得一人大步流星的追来，她死死屏住呼吸，待他走过，却泪如雨下。
果不其然车下一人临风而立，犹是手持折扇施礼的姿式，见她目色一顿，却并无难堪，只是垂垂染上了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才流洁净，她整了衣裙缓缓下山，究竟有异状，驾车的小寺人宋连盯她看了好久，觉得她是见了父母悲伤而至，道出一句：“女人节哀。”
她记得他将将三十五岁。
里头顿了下，却道：“绕吧。”
秦卫氏葬在山后不远，她拜过父母，随他去祭拜老婆。
究竟不再是小的时候，她低头看着脚下丛丛簇簇的青草，叶上露水打湿了鞋头，冰冷的钻心。
又解释，“我家主子是女人家，搭载二位，恐多有不便。”
饶一推测此人非富即贵，宋连还是给这豪阔的脱手吓了一跳，赶紧推拒，“不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