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躺在方枕上,却觉四周都不得劲儿,只烦躁的将额上的冷帕扯了下来。扯下来也不利落,浑身火烤着似的,倏而就听到了水声。
说着就靠回引枕上闭了眼睛。
他嗯一声,不一会儿却就将双手压在了她手上,瓮声道:“那胡郎中的药也吃了有几日了吧?如何还这么凉?”
明微不由按下他:“胡大夫年龄已高,何必叫他折腾来折腾去,明日请脉再问吧。”
再醒来时天尚未亮,却见陆满福垂动手站在床边服侍,一见他醒,忙得上前,“主子可好些了。”
天子将笔一丢,叫了陆满福出去,叮咛把这份折子收回去,其他的则尽数拿去给徐彦召措置,自又在榻上靠了下来,犹是不大得劲儿的模样,阖眼捉了她的手覆在了眉眼上,贪那一丝丝的凉意。
明微细瞧他,自知这几字应是有最后通牒的意味了,却也未言语。
明微送她出去的空档天子就醒了,返来时远远瞧见陆满福正惹人畴昔,小寺人则侯在门口回禀,请她去西厢暂避。
正自安宁,却有人来报薛老太太携二女人求见李小主。
“将半夜里李小主唤人……”小寺人气都没喘匀,慌慌吸了口气, 便持续道:“万岁爷俄然发了高烧,那边已经取了对牌传太医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说着就有些抱怨了。
伤口处犹有炎症,因退不了烧,体虚易困,也只得渐渐调度。
她不肯意吃药,打从请医问诊那一日就成心偶然的推委,不过如有还无的给人晓得,今次她内心靠近他,也便少了避讳,干脆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叫又不能叫,挪又不能挪,可不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睡在这里了?
一眼瞥见她,却笑了笑:“醒了?”
“真真病来如山倒。”天子点头感慨,因刚见过人,又添了几分燥意,略披了件衣裳从床上挪到了榻上,手里偏却又拿了题本,看一眼扉页就丢到了桌上,但朝她道:“本日连皮都不想揭,你给我念念看是哪个上的吧。”
等她再返来他已经迷迷瞪瞪睡畴昔了,孙太医开了方剂命人煎药,本身则谨慎翼翼的措置伤口处的脓水,去探他额头,倒是眉头一皱,转头朝陆满福道:“烦公公取药酒来给万岁爷擦擦手心脚心。”
“嗯。”天子闭着眼应,忽睁眼一扫她,轻笑,“你就把稳疼我。”
“好了,好了,莫哭……”他抚着她的背,只觉瞬息间统统的病痛都烟消云散了,也不知说甚么,只哄孩子似的拍着她叫她莫哭。
“军机处额哲奏,内阁大学士齐泰奏,户部王景奎奏……”
等明微醒来的时候便瞧见他靠在床上看亏本了,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题本,到底瞧不下去,只将那题本扔到桌上,咕咚咕咚喝光了药,捏着眉心又躺了下来。
“蒙大人?”那人转头, 他无张扬张嘴,点头抱了下拳,便又向屏风处看去。
里头天子方阖眼摆了摆手,吐口气道:“跪安吧。”
天子狠狠剜了他一眼,刚才谨慎着把人挪开,轻手重脚的下床把人抱到了床上。
他听及只一抿唇,要了朱笔过来,就着她的手在上头写了“确无用”三字。
本日他召了些人,连续有人应诏奏对,陆满福打着哈欠打发,有些叫去偏房候着,有些则叫早晨或明日再来,稍迟一些,容铮容钰兄弟二人亦过来存候,因等了半晌天子未醒,长公主来时,便打发他们先去读书了。她陪着说了会子话,里头犹是未醒,两人都担忧,便叫了孙太医过来细细查问了一番。
陆满福推断,只谨慎道:“另有一事,一向忙着忘了回小主。昨儿您不得空,主子擅自做主,叫人送了二女人归去。”他颔着首,瞧明微略微有些惊奇的回望过来,便又躬了几分腰,“今儿事了,可要主子去瞧瞧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