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中像有一座火山再烧, 灼痛了他的身材, 也灼痛了他的意志,满腔的肝火几近就要喷涌而出,他恨不得冲到寿安宫, 奉告太皇太后,他受够了她们的摆布,受够了他们的逼迫,恨不得奉告她们,她李明微就是他的人,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他倒想看看她们到时会是如何一副嘴脸。
他成心提及襄郡王,孙长海当头一个激灵,心知是瞒不下了,因只得诚恳交代:“小的……随怡宁格格进宫的女先生被太皇太后指婚给了佟部堂,小的给襄郡王送了个信儿……”
实在吴宗保本来是要放过他的,不过蓦地想起来他是在新进宫阿谁李女人身边儿服侍的,又想起方才瞧见的行色仓促一脸怒意的襄郡王,内心便打了个转儿。
“行了!”吴宗保呼和着叫他愣住,犹不忘点着他的脑袋数落教诲,“这冒莽撞失的,幸而撞得是我,如果冲撞了主子娘娘,你有几条命在?”
孙长海抬眼一看,这撞的不是别人,恰是养心殿大总管吴宗保。吴宗保算是下人里头的头一把交椅了,合紫禁城的宫女儿寺人,莫不以他为尊。此人既会讨上又会御下,先帝爷活着时他就任养心殿大总管,先帝爷去了,他仍得新帝重用,仍做他的大总管不说,竟还叫那自小服侍太子的陆满福认他做了寄父,心折口服的做了二总管。这源于他虽得重用,却从不仗势欺人,平常部下犯些小错,主子那边他还操心讳饰一些,是以宫里无人对他不平。见撞得是他,孙长海内心倒是必然,只是连连叩首告错:“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陆满福出了一身盗汗,贴地趴着一动不动。
此为防盗章 仿佛响晴的天里蓦地炸开个轰隆, 神魂都炸出了躯壳。太皇太后的行动竟如许快, 他懵了一会儿,一气儿踢翻了几个桌椅。哐啷倒地的巨响当中,他脑筋里只一遍又一遍反响着李明微临行前慎重又慎重的叮嘱:“万一宫中有甚么变故,我只求王爷帮我一事, 您甚么也不要说, 只叫蒙大人,也甚么都不要说。剩下的, 您容我自行应对。您万不要犯傻, 若不然,”她减轻了语气,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我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吴宗保笑着道:“怡宁格格的西席和佟部堂。”他偷觑着天子眼色,持续道:“大伙儿都说李女人好福分呢,佟家哥儿一见人就管她叫娘,明妃娘娘心疼他,第二日就去求了太皇太后,刚才促进了这桩姻缘。”
孙长海眼望他走出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走的并非是去寿安宫的方向,而是出宫的路。他这是要撂挑子不管,还是去找王妃算账?眼下首要的应当是去找太皇太后啊,这懿旨未出宫门怕另有得筹议,若流出宫门,便大罗神仙也回天有力了。他拔腿就追上去,不料一出门就和人撞上,撞得眼冒金星。
“瞎逛?屁话!”吴宗保一瞪眼,拉下神采,“分开宫门,打死非论,进宫十来年了,你是不晓得宫里的端方?还是嫌活得长了?”
敏妃悄悄一叹,“寻个名正言顺的由头,送她出宫吧。原就是讨太皇太后的欢心,硬叫人来了这里。这阵子一桩事儿连着一桩,估摸着也没人顾得上她了。我瞧她是不肯在宫中多呆的,既已灰尘落定,不若做小我情,送她出宫吧。”
孙长海忙道是,连连包管再也不敢,吴宗保刚才放过他,孙长海忙爬起来就跑,却不防俄然被叫住:“我叫你走了?返来!”
“多心?”敏妃悄悄一笑,“你还不体味我们这位主子娘娘,她可不及来多我的心了,今后,都得扑在翊坤宫上头!”
天子切齿:“朕要不是看在你忠心为主的份儿上,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胆敢再有下次,便把心剖了朕也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