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村落的宁然,莫名想到阴曹地府的一座城――枉死城!
“到了!”沲岚高举火把,伸手遥指郊野彼端,“前面那座村落,应当就是我们要找的知名村。”
“此地不宜久留,小主子……”心头怵惕不宁,沲岚急道:“速速分开!”
“公主!”沲岚俄然脱口唤她公主,有些发颤的声音,严峻中绷着一丝不安,令她猛地停顿了脚步,看沲岚神采奇特地放低了火把,照向脚下踩着的土路村道。
虽万千宠嬖集于一身,但难防万道杀机隐于背后,九重宫阙、高寒之处的孤寂,又有谁,能解?
冷傲只是用以假装的一层庇护色,她骨子里的倔强,与狐般滑头的心智,实令旁人极难捉摸她心中所想。
“小主子!”沲岚猝然跪下,肃容请命:“您不结婚身涉险,就让奴婢出来一探真假。”
“这是……”宁然目光骤凝,借着火把的照明,村道上渗入在泥土里的班驳血渍,鲜明入目!
越靠近目标地,宁然更加感受不对,这村庄过分温馨,静得可骇,就像是……没有人住的村庄!
一片乌云缓缓浮过,剪去半轮月影。
宁然并非从小娇生惯养了的娇气儿公主,在后宫那片没有硝烟的疆场上,磨练了这么久,加上小时候那一番特别的经历,她不但学会掩蔽至心、不说一句实话,更学会在圈套到处的险境中,如何保全本身、如何存活下去。
猝然,不远处的树梢上,一只夜枭“扑嘞”拍翅而起,惊飞而去。
“小主子,您跟紧些。”离了长安宫城,沲岚涓滴不敢粗心,不但改口唤公主为“小主子”来避人耳目,更是到处谨慎护着公主,恐怕有个闪失,身为奴婢的她是万死难辞其咎!
“深夜去,村里人家都入梦境了吧?”
这二人,恰是沲岚姑姑与她的小主子――宁然公主。
宁然转眸看她,忽而轻笑:“好,多加谨慎。”话落,退后几步,站到了村道树下一片暗影里。
这一起上固然辛苦,沲岚却从未听她喊累。
“不是知名村,而是无人村吧?”沲岚顺口接道,心中也有些迷惑。
村道旁,树影憧憧,沲岚不放心肠环顾一眼,未发觉非常,便踩熄了火把,提剑,敏捷潜入村落里一户农舍。
寂灭如死的村庄里,除了虫鸣声,只剩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直到她的身影,隐入小板屋半掩的柴门里头,宁然才收回目光,倚靠树干,看似落拓的等候中,却暗自提神,闭眼,埋头聆听――
夜风吹来,摇得山间树丛沙沙作响,草丛石缝间,一条草蛇吱溜滑走。
“不,既已到了知名村,须得出来看看!”这个村庄里,到底藏了甚么奥妙?宁然火急想要一探究竟,目光转向村道旁的篱笆院落,盯着院子里的小板屋,“没了仆人的农舍人家,屋中总得留些东西……”
“不必!”回绝沲岚的美意,宁然脚下涓滴没有停顿,持续赶路,急于去知名村一探究竟。
极目远眺,宁然看不到村落里有半点灯火,夜色中,篱笆屋舍若隐若现,村庄里仿佛非常沉寂,连犬吠声都听不到。
沲岚一怔,蓦地觉悟:公主是要为她守在门外望风,如若外头有甚么动静,公主会给她通报暗号。
宁然虽贵为公主,却也自小吃尽苦头,在仪坤宫受左氏凌辱萧瑟,到了快意宫则被母妃严加调教,学文习武,毫不懒惰,走山路对习武之人来讲,也不算难事,沲岚却总怕公主累着,毕竟小主子是头一回出远门,一起上她都未曾放心过。
宁然霍地睁眼,看向夜枭惊飞的村西边。
一个具有倾世仙颜、却扯谎说惯了的少女,总有一番谈笑间克敌制胜的本事,能骗得人挖坑自埋、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