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然公主未蒙面纱,猝然驾临,蛮玄子是又惊又怕,想到上回被她坑得半死不活,他就心不足悸,不敢不防。
“师兄,是我。”
“是!”小师弟领命仓促而去。阿焱随即分开了灶房。
“真人不必担忧,公主殿下能文能武,防身自保绰绰不足。”一个便衣侍卫模样的人,俄然靠近,低着头,冲蛮玄子轻声提点道:“有真人执掌天机观,灵山之上向来安宁无事,公主云英未嫁,一个女孩家去灵泉,真人可得警告门下弟子――非礼勿视,离远些,莫要肇事上身!”
的确,蛮玄子久不来宫中,乃至不去东宫拜见太子,恰是心胸不忿,感觉太子是忘了他施的恩,半点好处都没有赐给他,叫他这么一个妄图便宜惯了的人,内心头老迈不爽,背后也不知谩骂了太子几次。
与此同时――
回过甚来,又见此人暗自窃喜的神采,羿天不动声色地问:“真人这是要出远门哪,筹办何时解缆?”
“父皇的密函,现在就在你手中,还不快快拆看。”
蛮玄子急领弟子们来迎,见公主未着宫廷盛装,只一袭出尘云裳,飘但是至,身后也只带了十来个侍卫,蛮玄子心中迷惑,却不敢怠慢,赶快昌大接迎入观。
“中间所言极是!公主向来是宠遇本真人,大寒天的让本真人披一件‘仙袍’,去泰山给圣上炼制灵药,此番恩德,本真人没齿难忘!”
有甚么要紧的事,非得由一个侍卫代为传话?蛮玄子转了转眸子子,闷声不响地将那侍卫引领到自个的静厢,入了房,关了门,他上前点蜡烛,头也不抬地问:“这里没别的人,有话从速讲!”
宁然公主夜上灵山,立马轰动观中掌教真人。
身穿杂役伙夫的粗衣脏裤,阿焱却举头挺胸,面色湛然,多年前鞫容座下大弟子的神采,重又抖擞,他果毕号令师弟们今晚就脱手。
金银之物?!那但是他的心头好啊!一想到金子银子都没了,蛮玄子腮帮子都颤抖了一下,肉疼得很,偏还强撑着,捋了捋颔下三绺清须,一派道貌岸然的样儿,端端方正坐到太子指着的那张椅子上,清咳一声,正儿八经地点头:“太子说得极是。”
“你!”蛮玄子忿然昂首,挥起手中密函,刚要非难怒骂这小小侍卫,却在烛光的晖映下,蓦地间看清了面前这名“侍卫”的真容,他惶恐地后退三大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脸上神采因震惊而显得有些板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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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烧火棍“当啷”掷在地上,他忙不迭从怀里取出一张叠着的画纸,一点点地展开,――这幅画,恰是石中徕偷偷转交给他的。
一片乌云遮来,挡去半轮月影。
“这是……”蛮玄子迷惑地接来,定睛一看,猛一下就变了神采,“这、这是圣上御笔所书的密函!”
清楚是有人私行拆看了这封密函!
羿天目光略扫,看了看蛮玄子的房间,在床榻那头,看到卷放的一个承担,――此人竟已清算好行囊,筹算随时走人么?
那名师弟一个箭步蹿进门来,凑到他面前,难以按捺严峻与镇静,抖着嗓子道:“庙门望风的兄弟,吹哨传来暗号――有人夜上灵山!”
眼看着公主带来的一拨侍卫都被勒令扼守在庙门外,蛮玄子唯恐公主在天机观中出点儿不测,赶快让门中弟子远远地跟着去,也幸亏核心放风,听候公主调派,万不成怠慢了香客。
本应由圣上调派的信使,奥妙送达他手中的这份密函,如何就落在了一个小小侍卫的手里?更令蛮玄子大吃一惊的,是密函上的火漆蜡印,竟然被人破坏过!
灵山之上的天机观,暮鼓已歇,正值掌灯晚课之时,后院灶房门口,忽有人影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