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晏公、左淳良都能站到他身边,大力互助,贵妃娘娘该当会知难而退。
墙面与木架所构成的夹角、叠出的暗影里,一个恍惚的影子闲逛了一下,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有何非常,但,就在羿天搁笔起家时,阿谁恍惚的影子俄然从角落里晃了出来,移到光芒敞亮处,顿时闪现出清楚的人影表面――既非鬼怪,亦非精怪,而是一个身披灰袍之人,轻悄悄从角落里走出来,背对着羿天,默不出声地站在那边。
“是你?!”紧盯着那人的背影,羿天轻微一笑:“万籁村一别,中间到底是惦记得紧,都追到长安宫城来了,莫非还想宴请我一回?”
“哎哟”一声,印堂被弹得发红,十七委曲地扁扁嘴:“真不愧是师徒,有样学样,又弹咱家脑门子,变笨了可咋办?”
羿天搁下筷子,霍地起家,转出配房。
他与她,不过是驰名无实的伉俪,仿若政治联婚普通,为着“凤女天相”的吉兆,贵妃娘娘千方百计促进大婚,更有今上圣旨与父母之命难违!
啪嗒!
仿佛看出他的迷惑,羿天一语出口,的确能气死人不偿命:“替人的脸都比你这张脸来得实在,比起虚假之貌,他的脸自是让人看着舒畅多了!”
“面劈面么?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感觉可惜了――”羿天忽眨着眼,点头轻叹:“可惜没有你阿谁影子替人的脸,让我看得舒心!”
“啊?”十七愣了一愣,内心头迷惑:东宫与快意宫还在对峙当中,太子妃一声不吭就跑到快意宫那边,急巴巴给贵妃存候,仿佛是去示好、和缓两宫的干系,太子既不为她私行行动而生机,也不担忧她是否会被贵妃刁难,难不成……他对这位太子妃一点都不在乎?
影子的脸?李炽有些错愕:影子脸上刺字,刺的还是个“罪”字,如何能让人看得舒心?
“来万籁村时,你还是个布衣小子,可现在,你都成了东宫储君,可喜可贺呀!”李炽眯眼打量着太子,似笑非笑,“你我终有一日是要如此面劈面地相见,只不过,这一天来得比本公子预期得早!”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一笑回身,那人暴露真面――不惑之年,颜面白润,保养得极好,看起来还相称年轻,长得也俊,一对儿丹凤眼,眸光慵懒潮湿,眉宇间几分懒意,松垮垮披了件灰袍,似如何也打不起精气神来,而此人眼底隐晦之物,黯黯沉沉,看不穿也摸不透,神采间透着几分古怪,要笑不笑,阴阳怪气……
东宫那边,早膳时不见凤伶露面,太子正迷惑地问:“太子妃呢?”
鲜明是废太子李炽。
那日,凤伶见他决然拒婚时,曾一度万念俱灰,决意饮下毒酒,死也好过希冀落空一事无成地活着。而他,念着元臻是为知名村的无辜村民进谏、而搭上性命,更念着凤伶如此胸怀情怀的奇女子、怎能就如许香消玉殒。
李炽脸皮颤栗几下,皮笑肉不笑:“本公子碍了你的眼?那可真是罪恶了!你我本不该在本日见面,怪就怪――你不该动了本公子的棋!”
比鬼还诡异三分!
情若错付,再无救赎;然若无情,活着又有何滋味?
而他与宁然……
墨汁滴落,晕染在纸上,他竟盯着那点晕渍,恍忽入迷,似在冥想之时,俄然,耳背微微一耸,如狼的敏觉听力,一刹时捕获到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动,仿佛衣衫掠过木架,飒的一下!
眼看十七嘟嘟囔囔的,一边抱怨一边掉头走远,羿天心中苦笑:担忧又能如何?伶姐姐想做甚么,那里由得他来管?
“十七,”脚下猝然停顿,羿天略微沉吟,“你去政事堂那边看看,昨夜天机观一事,朝臣们可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