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村一户农舍人家后院的柴房里,柴垛堆得老高,找不到窗子,门从内里反锁了,半点光芒都透不出去,只听到远处山中的鸟鸣声,才估摸着,应是翌日凌晨了。
猝然,远山的狼嚎声连成一片,随锋利呼哨贯穿耳膜,脑筋里“嗡”的一响,羿天痛苦地闭眼,再展开眼时,眼神俄然就变了,眼底猛地浮出一个清楚的画面――
羿天猜之不透:李炽不像是一味等死的人,他到底想做甚么?
那孩子四肢着地、威风凛冽的立姿,清楚像极了狼!
羿天蓦地听到一种锋利的、像哨声一样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呼哨!
那一双眼睛,乌黑、锋利且燃烧着野性焰芒的眸子……
而眼下,万籁村已然策动了锁龙阵,凡是进村的人,都有去无回!只不过,锁龙阵虽是天下奇阵,能力实足,却难抵挡千军万马的进守势头。
那是狼孩!
羿天晓得那些将士们在等候着甚么,倘若他没有料错:凤伶女人回到长安后冲天子使的激将法,该当是胜利了,天子亲兵也该当在敏捷赶来的路上。
锋利的哨声,山上的狼嚎声,异化在一起,不间断地刺激着听觉,――羿天的耳力越好,所受的刺激越大,刚才服了丹药,方才感受好一些,现在,他竟是非常痛苦地抱住了头,垂垂匐下身去。
猝然闷哼一声,他捂住了胸口,身上那股子奇香更加浓烈,心口的锐痛就更加难以忍耐,咬紧牙关支撑着,竭尽尽力想要保持复苏。
将士们这才感受不妙:非常寂闷的村庄里,像是布好了圈套,人一进入,好似泥牛入海,倏忽不见!
靠着柴垛闲坐一宿,连续数日没有合过眼了,他已然非常困乏,兀自强撑着,坐到天明,整小我感受更加不适,心口又有熟谙的锐痛感一阵阵地袭来,周身发凉,唇色泛着绛紫。
天,仿佛亮了。
李炽怎会采纳这类悲观的抵当?他还能迟延多久?暴君亲临之时,莫非他还想缩起脑袋躲在乌龟壳里,困守万籁村?
与前一批人一样,入了村的兵,竟都无声无息地消逝了!
奇特的是,那些脚步声在进入农舍院掉队不久,就俄然没了半点声响!――悄悄潜入村中的前尖兵、窥伺兵,像是俄然间消逝得无影无踪,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村庄里俄然有了些动静。
由开初最锋利的一声呼哨、响彻全部村庄以后,紧接着,一呼一应的,又连响数声,进而,呼哨声此起彼伏,垂垂麋集起来,仿佛村中每户人家,每个角落,都有人在打呼哨,成片成片的声响,绵绵不断地向着远山通报。
小小孩子,竟具有一双惊心动魄的眼眸,黑亮得似要燃烧起来,充满了野性的美,带着征服的欲望,慑魂夺魄般的,凛冽俯视着爪下猎物……
奇了个怪!
双手抱膝,额头抵在膝盖上,蜷坐在角落,他强自支撑着,闭眼细细喘气……
深吸气,再缓缓吐气,调匀呼吸,他静下心来,凝神聆听――天都亮了,村庄里如何还是静悄悄的,反倒是村外动静颇大,四周八方的兵力在集结、在挨近,合围之势已然构成,只等将帅一声令下,举兵攻入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