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然!”含笑吐出准驸马的大名时,宁然眼底杀机更炽,隔着长袖,握了握那柄利器,她竟笑微微隧道:“他想娶本公主,命就得硬过九命猫!”
“公主,”小欣听得有点发蒙,“奴婢不晓得啊!”
“阿宁?”裙摆拖曳在大殿铺的毯子上,“沙沙”作响,蓥娘步步走近,站定在女儿面前,发觉阿宁神采有异,她挥出一个手势,令殿内一众宫娥齐皆退下,连同小欣也一道退出殿外,并将门悄悄带上。
“阿宁,你如有苦衷,无妨说与母妃听。”牵起女儿的手,坐回铜镜前,蓥娘打量着女儿本日的妆容,重新到脚,仿佛是新娘子的打扮,不管是凤冠霞帔、亦或金饰喜鞋,都不是平凡人家能够攀比的,如此的精美、如此的华丽!只是新娘子的状况不佳,心不在焉似的,“阿宁,你在想甚么?”
“三日前,你让小欣来,就是为了从母妃这里讨一样东西,母妃本日亲身将它送来了!”蓥娘取出一物,谨慎翼翼地握在手中,“这是悲伤断肠之物,也是夺人道命之物,倘若随身照顾,是会招来血光殛毙的!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带着它上喜轿?”
几重宫门缓缓开启,鸳鸯织锦的喜鞋,自层层结喜花的门框之上,一一跨过,宁然走出三重殿,到了停着喜轿的玉台前,抬头一看,鲜明闪现在面前的、一幕出人料想的场面,令她顿时骇然震愣住。
“你是说……有个妖孽进了长安?”
“快把它收起来!”蓥娘低喝,心中模糊不安。
“这血、这血是擦不净的?”剑身异色,是含有致命的毒么?如此“红泪”,让具有它的人,顿觉非常不祥!宁然目露惶恐,心头一紧,赶紧收剑归鞘,将它支出袖兜内,藏掖安妥。
宁然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口中自言自语般喃喃有声,俄然,她霍地站起,回身就想往外冲,惊得围拢在旁、办理新娘妆容的宫娥们,齐刷刷跪下,诚惶诚恐地叩首伏地,觉得自个儿做错了甚么,惹得公主不欢畅了。
看到小主子神采非常,神情也有些恍忽,小欣顿时慌了神,搁下那盅羹汤,挪膝凑上前一叠声地唤。
手握“红泪”,宁然眼底迸收回一丝极度伤害、又极度热切的光芒,猛地拔出利刃,凝眸细看:短剑双刃,以天蚕丝织的银鞘封印,出鞘时一道血光挟怨毒之气迫来,寒彻心扉,仿佛有悲伤人千年不散的怨气缠身,一瞬的心悸,指尖亦微微发颤!
“传说中,红泪噬血以后,就会流出悲伤之泪。”蓥娘身为九幽灵女的族人,亲身保存着七曜女神的一点红泪,它就像一个忌讳,一个不祥之物,令世代保护它的族人们,都不敢等闲触碰,“手握上古神兵,却无人敢用。阿宁,承诺母妃,若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切莫拔出此剑!”
女儿出嫁,平凡人家也得筹办些嫁奁,帝王家嫁女儿所备的嫁奁,自是非同普通,匡宗也早已着人备妥,蓥娘现在来,却有一件非比平常的陪嫁之物,要亲身交到女儿手中。
“身负异香……身负异香……”
“公主殿下,您、您如何了?”
“大喜之日,何事惶恐?”
“小欣!你再好好回想一下,那小我、那小我是不是……”宁然神采有异,心中模糊猜想着甚么,极其火急地想要获得答案,双手用力紧握着小欣的肩膀,连连摇摆。
听得小主子殷殷垂问,小欣点点头道:“是啊,就是这个传言,这些天在民居坊市里闹得最凶了。大家都说妖孽进了长安,长安必将不宁!”
话落,霍地起家,在宫人敲响殿门传话“吉时将至――登喜轿”之时,她将凤冠上的珍珠挽入耳后,拒不戴上喜帕红盖头,还是用一片轻纱半遮新娘妆容,眉梢一挑,带着公主的傲气,端着逼人的冷傲艳姿,步步走向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