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呢?”
苏景晓得这才该是常态。成色上好的金银,不说代价只涨不跌,但是跟着天下承平,户籍增加,金价银价都应当是迟缓增加,间或有跌。而铜子,这些年一向是越来越不值钱。这不奇特,金银除了拿来锻造金银锭,还要做金饰,做杯盘碗盏,镶嵌车马,更有佛像金身等。金子平凡人家用不起,银子更遍及,一年到头能剩下点积储的人家,女眷谁不买几样银金饰,孩子也要打几块银锁片。
“没错,主子真是贤明,他们还了五十万两的银锭,残剩的则给了康熙通宝,难为他们将这很多铜钱押送入京,只怕请了很多车马。”计安佩服的拍了一句马屁,又讽刺一句,道:“主子您天然晓得,这银价兑铜价月月年年都在浮动。他们从内帑借银子时,一两银子起码可兑九百八十文,而上月还银子时,恰是罕见的银价降,铜价涨,一两银子只能兑七百文,这中间,一两银子便少了二百八十文。一来一往,差的,可不是小数。”
苏景苗条的指尖在账册上悄悄一抚,叹道:“这账,实在做的不错。”起码普通账房先生是看不出关窍的。
苏景只听上月初三,立马明白此中猫腻,都不消再翻账册考证,心中已了然,笃定道:“他们还的,不是银锭罢。”
“有主子在,不过雕虫小技罢了。”计安哼道:“这些在皇庄上动的手脚还是小道,假贷皇帑才让主子等长了见地。主子请看……”
将一处用红笔誊抄出来的账目来往表示给苏景看,计安嘲笑道:“这买肉食的数量,代价,都与往年耗损及时价相差仿佛,支出乍一看公道,但有主子之前的教诲,主子这些人,查账不但要看账册数量,当时时价。更要记录商店地点各地气候,是否有雨,是否有雪,是否大旱,如此才气精确评价市道代价浮动,中间耗损。故此主子让人把专门记录都城气候的黄小子叫来,一映证,本年都城倒是下了大雪,不过乃三月才降,仲春反而无雪。况凡是牲口,要从小养大,都需光阴,哪有雪一停便不消采买肉食,皇庄就能供应的事理?莫非那大雪冻的如此合宜,只将皇庄上只需一月就能养成的鸡鸭牛羊都留下了?
“这……”计安细心想了想,谨慎的道:“主子记得,十月时,钱庄兑换,银价是涨了的,只是涨的未几,约莫一两银多增了十来文。”
的确不是小数!
何况金银另有一项耗损的大头,就是丧葬!
哈宜呼翻了个白眼,教她,“你是雍亲王府的格格,把头抬起来,就是说错甚么,莫非我和大哥还会骂你?”她本来想说别学宋格格,她是宫女出身,挨欺负不奇怪,你可不可。转念一想这话说出来获咎人,再说大哥还坐在这儿呢!
这个数量看起来庞大,苏景并不感觉出乎料想,他顺手拿起一本颠末计安他们批准后重新誊抄的账册,只见他视野快速挪动,眨眼之间就翻过一页,一晃神就看完半本,将账目记在了心中。
“我晓得了。”其其格被哈宜呼一骂,把头抬起来一点,脸上却涨的通红。
计安用力回想了一下,“七月的时候,是蓦地少了一百文,主子记得当时百姓有抱怨,您还叮咛我们的钱庄如有客人换银子,遵循时价上浮十文。”
“恰是。”计安抱了抱拳,回道:“比方红螺山的三个皇庄,管帐司记录,本年仲春初八天降大雪,皇庄中豢养的牛,羊,鸡鸭等各色牲口大半被冻死,外务府供应,入口肉食都须上品。除了这些一向被豢养在皇庄养大的,在市道采买的肉食,不知豢养景象,故而不敢随便供应宫中及各王府宗室等食用。是以,外务府在京中数位大臣家名下田庄上采买了一批肉食加添,送入宫廷。这一项,持续将近一月,就多开消了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