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两日过的也是心力交瘁,一面担忧苏景景象不妙,一面忧愁此事上康熙如何看他,还要考虑王府当中,乌喇那拉氏该如何措置最安妥,这会儿再见到康熙毫不粉饰的目光,顿时跪在地上讷讷无言。
“本日我爱新觉罗·弘昊对天盟誓,若得诸君保护,幸运逃得一死,必为本身血本日之耻,必为诸君报本日血海深仇,凡与本日之事有关者,无一能活。诸君父母妻儿,弘昊代养之!”
见此景象,跪在地上的保护们一手撑地,一手按在膝上,低头齐声道:“主子等死而无憾,惟愿主子福泰安康,立万世基业!”
这会儿见到四爷,康熙就说不出的绝望,固然他明白此事与四爷算不上又甚么大干系。可乌喇那拉氏能顺利出府,顺利联络上刺客,顺利安排下这一场杀局,让康熙对四爷,实在是有些绝望,当然更多的,还是迁怒。
但只是眨眼之间,他们就明白这些人在做甚么了。
之前刺客们尚不清楚这些保护是在做甚么,为何就如许无遮无挡的前行,刀劈也罢,剑砍也好,甚或是箭头射过来,这些保护就像是木偶普通,咬牙硬撑着。行在最前头的一名保护,身上扎了十几个洞穴,可他身边的两名高壮男人随即将此人搀扶住,拖着往前持续走。凡有人攻击而来,这些保护剑刺也好,手抓也罢,乃至有人拼着胸口挨上两剑,也要靠近对方,用牙咬,用手抓,仿佛一副不要性命的打发。
拔出剑的保护们,对前面扔在搏命与刺客们搏杀的景象充耳不闻,他们将短剑横在胸前,齐齐朝苏景望去,明显是在等候苏景的号令。
统统刺客皆作此想,虽隔得远,却无一人远遁逃命。但很快这些试图围困的人都化为了恍惚的血肉。
苏景面色沉沉从面前满地尸首上扫过,抽回长剑,淡淡道:“让我们的人都退下!”
苏景因失血太多,加上重伤怠倦,此时已烧的昏昏沉沉。石荣等人不敢将苏景奉上山,唯恐路上有埋伏,也不敢往回走,加上坐骑全失,只能听苏景昏倒前的安排,用凉水为他降温,等着京中来人。
面前这些刺客如叠浪涌波,层层逼近, 哪怕杀的尸山血海, 也毫不肯今后退半步,看模样本日是横下一条心要置主子于死地。既然到这个境地, 确如主子所言, 没甚么好揣摩的了。本日,不是这些刺客死个洁净,就是他们陪着主子一道下鬼域地府。
曾经如此温婉良善,到头来,做出的事的确让他这万里国土的仆人都为之心惊胆颤,并且,她一瞒,就瞒了将近二十年。
四爷一愣,随即低下头,将面庞藏在暗影中,殿内回荡起他沙哑的声音,“她久在病中,算算,也没多少光阴了。”
路过雍亲王府之时,阿克敦只是一顿,想到石荣所言的不能上普宁寺之语,他目光蓦地一沉,望着那王府牌匾哼了哼,就举起康熙所赐的令牌,带着苏景直入宫中。
半晌后,服过药又在身上各处划了无数道口儿,浑身浴血的保护们突入疆场中,排成三列,疏忽周遭统统袭来的兵器直往前行。
他抖着嗓子看向苏景,小声道:“大阿哥,您可要拿准了啊。”
闻声这两字,保护们整齐齐截起家,扭开剑柄,倒出一枚乌青的药丸,相互对视一眼,没有涓滴踌躇,抬头将药丸吞到腹中。
“汗阿玛……”站在边上的四爷见此,抢在梁九功前头搀住康熙。
“休想!”
听到这番话,四爷有些无措的看向康熙,前面的话,他能明白,前面的话,他是真明白。
石荣晓得苏景筹算干甚么,脸上显出一丝挣扎, “主子三思。”
康熙仿佛也并不想让他自辩,就着梁九功端上的茶水服下一枚醒神的药丸后,缓缓道:“弘晖骤发暴疾后,朕将弘昊强留在宫中,你入宫来替弘晖谢朕赐药之恩那日,朕对你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