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霆抬眼渐渐扫一圈大厅里站在的世人,突地冷哼一声,调子已经沉了下来,“我竟不晓得,你们现在连主子也不放在眼里了。”
顾绍霆到达周庄的时候已是深夜。
张妈面上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此中一个丫环已经跪着往前磕了个头,“我们晓得错了,求二爷饶了我们吧……”顾绍霆回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丫环,沉声问,“如何回事?”
张妈一脸愤恚地盯着她们,“当真是不知好歹,夫人如果万一出个甚么事,你们怕是十条命都赔不过来!”那两个丫环吓得神采一白,因内心惊骇,不由哭得更短长。
虽说冯委员长那边已经摆设万全,但事情没有灰尘落定,他总归是提着一颗心的……
顾绍霆走到房门前停顿半晌,才抬手悄悄推开了门。周老先生正在床边跟春生交代着甚么,看到顾绍霆出去,他扭头对春生说,“你便先去将我说的这些备齐了吧。”
迩来因为顾冯两家走得近,上海盯着他的人明里暗里只多很多,他并不想将她连累出去,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身子。便想着干脆趁此次契机将她和上海的那些事隔分开来。
没过量久,周敛就上来拍门了。顾绍霆明白不能多待,抬手谨慎地给苏清绾掖了掖被角,回身拾起大衣,临出门前也不忘叮咛张妈,“照顾好她。”
等天亮透了,张妈从楼下端了点早餐上来,看苏清绾仍没醒,不由叹了叹,“夫人这些日子我们都看在眼里,可苦了她了……”这话天然是说给顾绍霆听的。
周老先生走了以后,房里便只剩顾绍霆。他坐在床边,伸手握住苏清绾的手。有些日子不见,她竟更瘦了,神采也更白,瞧着只叫人又怜又心疼。
跪在地上的丫环尚搞不清楚状况,只道内里的传言是真的,又看顾绍霆一向到这会了才来周庄,便想着宅子里的夫人定是不受宠的。因而又哭哭啼啼地辩了两句,“我们并不晓得夫人在那站着,如果晓得,定不会如许说的……”
顾绍霆不说话了。
顾绍霆进门的时候,那两个丫环仍低声哭着。张妈看到顾绍霆,心下总算一松,赶快迎上去,“你可算来了……”
顾绍霆就如许坐在床边守着她,一向守到天微亮。
顾绍霆抬手悄悄抚过她的脸颊,只感觉触手冰冷,便将手掌贴在她面上暖了暖。过了半晌却见她微微皱了眉,顾绍霆一喜,觉得她要醒了。
“我晓得。”顾绍霆悄悄回了一句。
二楼比一楼要温馨很多。
顾绍霆也听出来了。
她们跪在地上一边小声抽泣着,一边跟张妈告饶。
顾绍霆冷声道,“周敛。”
顾绍霆不由有些严峻,皱着眉问,“甚么意义?”周老先生拍鼓掌站起家来,昂首看向顾绍霆,“意义就是,你如果再这么折腾她,这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是。”周敛站出来朝后一挥手,两个小兵立即走上前来。周敛看着地上跪着的丫环,面无神采地说,“带出去。”两个小兵利落地伸手将她们架起,那两个丫环身子一软,倒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被带走了。
宅子里灯火透明,张妈正在大厅里怒斥丫环。一众下人齐齐在厅中站着,前面跪着的恰是下午那两个丫环。
“她如何样了?”顾绍霆吃紧问。
张妈摆好吃食,回身看到顾绍霆的模样又是一叹。他守了一夜,面上多少显出怠倦。即便如此也紧紧握着苏清绾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他不常来周庄,新进的下人都只是传闻,并未亲目睹过他生机。他现在又心存杀鸡儆猴之意,端出来的气势倒是威慑实足,世民气里皆是一震。
周老先生转头看看苏清绾,叹了口气,“我之前同她说过,现在看来,她倒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她身子本就比不得凡人,寒气浮体,气血又虚,偏在这时候却怀了孩子。”他说着看向顾绍霆,“你可知这孩子对她来讲是多大的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