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盏扫了一眼那老妇人,见她穿戴雍容得体,像是官宦人家的老夫人,却不给脸面地冷哼一声,“爷在同祖母说话,干你何事?”
楼挽裳不敢擅自应了,忙转过身子以目扣问祖母。
“仙子姐姐?”他喃喃自语,忽变得讷讷不敢上前,只回身去扯祖母的衣袖,急道,“祖母快看!仙子显灵了!”
定国公夫人笑着起家,将手搭在丫环臂上,“好,那老身便叨扰一晚,有劳了。”说罢又叮咛孙儿几句,恐怕他在这儿又闹出甚么幺蛾子。
楼老夫人还没示下,定国公夫人便已执了楼挽裳的手,一面高低打量,一面缓缓开口:“你是个好孩子,既救了这混账,又年长他三岁,合该受他这声‘姐姐’。”年初她及笄,萧老夫人被请来观礼,是以晓得她的年纪。
“阿婉?姐姐但是小字阿婉?”萧盏目光炯炯,问道。
这但是她听过的最走心的恭维话,面上不由莞尔,“你身子还未完整病愈,应少食慢食才好。”
“阿盏?”定国公夫人唤过孙儿一声,肯定他已醒,忍不住捏着念珠双手合十,“谢菩萨保佑!”
夜里西风更盛,楼挽裳进门才敢摘下兜帽,听芙忙上前给她解开大氅,喜滋滋地问道:“蜜斯做了甚么好吃的?闻着怪香的!”
她唤人请进太医给萧盏检察,待听得“侯爷已无大碍”以后是完整放了心,连连谢天谢地。
此时她听得定国公夫人如此说道,心下却不敢放松,她知小侯爷恐怕不会服从祖母的话,不然也不会有率性妄为的名头鼓吹开来了。
刚说完,她眼中笑意渐淡,暴露浅浅的担忧,“永乐侯可醒了?”她带着语蓉去厨房打动手,留了听芙在外间服侍,
定国公夫人微微用力一拍孙儿的手背,将眼一瞪,“阿盏不得对老夫人无礼!”随后缓了缓神采,为那老妇人得救,“楼老夫人勿怪,我这孙儿自幼娇纵,性子恶劣,归去我自当经验于他。贵府那名护院忠心耿耿,原就无错,是这孽障没头没脑地乱闯才惹下这般祸端,怪不得旁人。”
萧盏一变态态,乖乖应了,乃至下床将几人送至门口。
她知萧盏不弄明白不会等闲罢休,又怕楼老夫人和孙女被他问得难堪,便抬手揉了揉额角,“到底年纪大了便不顶用,只熬上半夜便乏得很。”
楼挽裳微勾嘴角,杏眸染笑,“不过是弄了些粥和小菜罢了,这会子就是山珍海味恐怕也吃不下多少。”她本是见两位老夫人守了大半夜,想来也有些受不住,便前去厨房做了些吃食,一来给大师缓一缓神,二来如果萧盏醒来也好垫垫肚子。
楼挽裳刚被撞得长久失神,现在已经反应过来,放下揉着肩头的手,笑得落落风雅,“无妨,想必侯爷确有急事,是阿婉欠安妥了。”
楼挽裳赶紧福身,“不敢当。”
“侯爷客气了。”
她一开口便引得萧盏的目光,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开眼。
几人你来我往,萧盏也是个聪明的,终究听出些门道,“莫非这宅子是婉姐姐的住处?姐姐怎生不回武安伯府?莫不是有人用心苛待于你?!”说到这里,他不由心下恼火,漂亮的脸上沾了肝火。他家虽无姊妹,却也晓得这般娇滴滴的女儿家断不能丢在郊野来住。
定国公夫人本是沉浸在孙儿命途多舛的感慨当中,突然听得他开口,一时候欣喜地起家去看他,连眼角的泪痕都忘了抹去,更没有听清他胡胡说的是甚么。
京中权贵之家的轶闻早不是甚么希奇,内宅妇人集会不免拿这些说嘴,是以很多人都晓得武安伯府的大蜜斯命格独特,不宜早嫁,且十六岁前须远父母支属。经相士掐算,楼府方在东郊建此宅院,让她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