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挽裳写完最后一笔,将紫毫搁在笔架上,低头敛了敛衣袖,方抬眸看他,笑意嫣然。
楼挽裳颇受震惊,叹道:“既是姐弟,拜来拜去的岂不生分!快别如许了。”
萧盏对上她暖和的目光,当真道:“这又如何,你我是姐弟,别说要我拜你,便是你恼起来要打我骂我全都使得!”
冯嬷嬷不似楼挽裳常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在贩子当中自是见过永乐侯是如何飞扬放肆的,真真让人想不到他另有如许的一面。她在一旁看到了小侯爷巧嘴卖乖的这幕,心中大惑,莫非这世上真有人能假装地如此之好么?并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果是真的,那未免太可怖了些,她得找机遇好好劝劝蜜斯。
这一日,楼挽裳正在书房练字,下人通传小侯爷到了。两人已经熟稔多了,她闻言眼也没抬便道:“请出去吧。”
楼挽裳心想这孩子倒也重义,忙虚扶他起家,着语蓉接了他的礼品,笑道:“这礼我收了,只是你不能动不动便拜我,当真折煞我了。”
楼挽裳边走边将前几天的事情给她讲了,临了又道:“我原觉得不过是孩老练语,做不得数,没想到还真来了。”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了阿谁略有些呆愣的小少年,唇边不自发地溢出一声轻笑。
谁料他听后反而将脖子一扬,“哼,姐姐也学那些人唬我!定是感觉我惫懒恶劣、笨拙不堪!”
“姐姐说的是!”
孙沪撇了撇嘴,心道:临出门时,老夫人再三劝侯爷乘车也没见他听话,人家楼氏女三言两语便哄得他乖乖顺从了,莫非这便是“一物降一物”了?
萧盏还没回过神来,仍看着她的字,喃喃道:“如果我也能写出如许的字来该有多好……”
萧盏内心非常欢畅,更不会拂了她的美意,连连称她想得殷勤。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腾”的一声,是萧盏跳了下来,他绕开面前的楼挽裳便径直往门口走去,伸手掀帘笼的时候回身说道:“我原觉得婉姐姐生性宽和良善,不似那些俗人,没想到我竟也错看了你。”
萧盏瞟了一眼身后,俄然站起家来,将备好的礼品拿在手上,“几乎忘了来意——那日我醒来还不晓得是婉姐姐救了我,祖母说多亏姐姐及时给我请了郎中,不然烧坏了脑筋都有能够。”他对着楼挽裳一揖到底,非常慎重,“这一拜,还请姐姐受得,这薄礼也请姐姐笑纳。”
萧盏表情愉悦,明天对他来讲最好的动静便是婉姐姐承认他这个弟弟了。
萧盏怕楼挽裳冻到,步子走得极快,亲身为她打了门帘,若不是顾及着男女有别,他都想帮她解下大氅。他第一眼将她看作是仙子,现在看她更是感觉那里都好,好似浑身都发着光芒普通。
她是家中长姐,对待弟弟mm很有耐烦,此时风俗性地说出了体贴之语。
没过一会儿便听得外间一阵脚步响,“婉姐姐你瞧我给你带了甚么!”萧盏登着缎面白底小朝靴,兴冲冲地迈进门来,待看到楼挽裳正执笔专注于桌案上的玉版纸,瞬时噤了声,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
丫环们听了都“噗”地笑了,楼挽裳掩了掩唇,萧盏讪讪地看过来时刚好见到她弯如新月的眼,“我这字算不得甚么好的,不过是平常闺阁之人闲来无事练一练,不做白丁罢了。倒是国公爷的书法名冠京都,阿盏该是秉承祖风了吧?”
连续数日,萧盏得空便往东郊这儿跑,偶然给楼挽裳带些奇怪物,偶然给她讲些奇闻异事,几近快陈规律了。
萧盏听她果然换了亲热的称呼,笑容也愈发光辉起来,“我虽笨拙,却也知女子梳洗打扮万分烦琐,何况我又是冒昧前来,怕是滋扰了姐姐,还怎敢怪姐姐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