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栖白悄悄想着,荀玉卿却又开了口:“我昨夜喝得那么醉,必定叫你费事了。”
“小少爷,该用饭了。”苏伯的眉毛跳了跳,再也挤不出一点笑容来,干巴巴的对岁栖白说道,他好似没目睹般,传完这个动静,便忿忿不平又唉声感喟的甩袖分开了。
岁栖白的声音打门口传来,荀玉卿眼睛中的天下另有些恍惚,他只是微微偏过甚去,看着岁栖白的影子,还是熟谙的青色长袍,高大的身形顺着烛光投影,莫名的有一种威慑力。
“没干系。”岁栖白道,“我也醉了。”
荀玉卿立即捂住了脸:“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笑的!你不必勉强!”
荀玉卿的头发很长也很厚,混乱的披垂着,看得出来刚打床上起来;他的眼角微微泛红,好似女子点的胭脂;他的嘴角抿着笑,并不是很甜,但却有一种叫人酥软的媚态;他的衣服乃至还没有穿好,束衣的带子好几个打错告终,却不紧不慢的扯着,一只手还不知廉耻的紧紧搭着岁栖白。
话音刚落,岁栖白就立即变成了常日里头那张极安静无波的脸,荀玉卿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俄然感觉岁栖白这张充满着严肃的面孔变得一刹时可亲敬爱了起来,起码看起来非常放心。
喝酒时有多么痛快,第二日复苏的时候就有多么痛苦。
“或许吧。”荀玉卿笑了笑,他俄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渐渐的长长的吐了出来,极当真的说道,“岁栖白,我现在难受的想把我的五脏六腑吐出来,可我又高兴的很,高兴的将近飘起来了!”
荀玉卿的心机被看破,也不觉得意,只是微微咳嗽了一声,故作严厉道:“如何会呢,你想要都尚且拿不到的东西,我又如何有本领拿到,我既然拿不到,那如何会想送给你做礼品呢?”
他撑着荀玉卿的脊背,带人坐起家来,一勺一勺的将白粥喂到荀玉卿的嘴里。
这句话没甚么需求说出来,因为荀玉卿哭的模样实在是太丢脸了,不管是谁,凡是声嘶力竭的如同稚童普通大哭大闹时,都不见得很都雅,连荀玉卿也不例外。但他抽泣的模样,却俄然摆脱了他常日里那种既冷傲又平静的感受,变成了一个极实在的悲伤人。
“我如果想赢利呢?”荀玉卿笑道,“赚很多很多钱,买间标致的屋子,再买几个下人,天下到处走一走,饱览人间绝色,整日不必为吃穿用度烦恼,可若要赚那么多的钱,好似也很难。”
“岁栖白,你这平生,有没有甚么极想要的东西?”荀玉卿缓缓展开眼睛,俄然开口问道。
氛围有一刹时的冷场,岁栖白却毫无所知,荀玉卿的嘴巴张了又闭,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偶然候岁栖白敬爱的叫他止不住喜好,但偶然候岁栖白也无趣的叫人止不住发恼。
过了没多久,荀玉卿俄然吃吃笑了起来,在床上直发颤,半张脸藏在被子背面,谨慎翼翼的问道:“那你没吐在我身上吧?我实在是太醉哩,你没活力我掉下河去,把我打一顿吧?”
荀玉卿笑完了,也将近断气了,像一条蛇般趴在被褥上,仰着头看岁栖白道:“你明日再来跟我喝杯酒,苏伯怕就要当我们俩筹算私定毕生了!”
“小少爷。”
荀玉卿看着他,俄然很长很长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如果岁栖白生得再俊美一些,为人也更风趣一些,那这江湖里头的人还不个个拜倒在他的青袍之下,怕是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了。
岁栖白看起来好似在思考着甚么,终究他摇了点头道:“我也不会赢利,庄子都是苏伯打理。”
“你醒了。”
房门开着,苏伯拍门的时候,正都雅见了被当木桩子使的岁栖白,另有搭着他的肩膀,身材微微打晃着的荀玉卿,白叟本驯良可亲的神采刹时变得阴沉又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