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张了张口:“大嫂,我没有别的意义,只是你芳华大好,就此迟误平生不值啊。你又无后代,且现在我们家也式微了,留下来,除了刻苦又能有甚么。找个好人家,另有大半辈子要过呢。”
四妹和五妹刚从家里织房出来,就听到这番震惊的谈吐,四妹婉静赶紧道:“哥,你说甚么呢,还不快给大嫂赔不是。叔子嫁嫂,这话你也说的出来,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
“大嫂,如果有合适的,你再挑个好人家嫁了吧!”李璟没法设想一个如此年青的女子,却要今后守活寡一辈子,不由出声道。
韩氏坐在那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甚么。
“斗米二百文钱,粟米也要一百六十文,小麦也要一百八十文了,几年前,这斗米还只要二十文,现在都翻了十倍了。如许下去哪还得行啊。娘想啊,这粮食再涨下去,我们就把家里的那点稻子全拿去文登换成高梁,我们再掺点糠皮,野菜,本年也该当能缓畴昔了。”
二哥的七七刚过,二嫂还在带孝中。李璟心中感喟,二哥比他只大一岁,与二嫂王氏结婚不过半年就归天,苦了二嫂了。二嫂他也见过几面,才只要十六岁,还是一个薄弱未长全的少女。现在,却成了孀妇。
“阿娘,大嫂。”李璟向两位长辈问安。
李璟母亲韩氏方才五十岁,头发早已经斑白,但却梳的非常利落,一个堕马髻挽起,上面斜插着一支木钗。身上也是穿戴一套粗布裙,固然没有打过补丁,但却已经浆洗的发白。
十三年前,李璟父亲归天,当时宗子也才十三岁,别的两个儿子更是才七八岁,正面另有几个两三岁的女儿。当时李璟有几个本家叔伯,来劝韩氏再醮,想要接办李家的产业,却被韩氏坚拒,韩氏直接就往墙上撞,要以死明志,吓的几个堂叔伯再也不管有这个动机。
大嫂张氏倒是低头落泪不语,一家人一时都沉默着。
不过那木匾上班驳剥落的油漆,让那两个大字落空了本来应有的色采。李家那九间房的海草屋顶,也长了很多的蒿草随风飘零。数十年的风雨畴昔,这座三合院无处不流露着仆人家的家道中落。
李璟家的这座三合院子,已经有五十年的汗青,传闻当初盖时,光海草就用了五万多斤。不说王李村,就是全部周遭十数里,李家的这三合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屋子。
“用饭吧,今晚我煮了菘菜,还放了两个鸡蛋呢,大师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大嫂强笑道。
“阿娘,现在粮食多少钱一斗了?”李璟问道。
可现在,李家却连补葺房屋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可叹李家多难多祸,现在一家的重担全压在这孩子的身上,倒是迟误了他的出息了。
他的话一出口,屋里顿时落针可闻。
听到这里,李璟心头非常沉重,看着一家六七口人个个面带饥色,营养不良的模样,却还要把那两个鸡蛋都让给他吃,连喝粥都给他多盛些干的。
韩家大族,传闻韩氏暮年跟着韩家主家的蜜斯一起读书,识文断字,知书达理,乃至还会做诗。她不满二十嫁到李家,给李家生了三子五女,没有一个短命全都扶养长大。李璟的父亲从小弃武学文,婚后也一向是读书做学问,家中事情几近都是韩氏筹措。特别是厥后科举不成,转而为吏,长年在外,家中更是全丢给了韩氏。
“哎,晓得了婆婆。”
李璟又转头看了下大嫂,大嫂和二嫂也差未几,也是刚过门没半年大哥就去了。大嫂已经守了四年的寡,现在才不过二十一岁。更加让他感喟的是,两个寡嫂都没有一儿半女,年纪悄悄,就要守寡,连个后代都没有的依托,这运气是何其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