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筝没有答话,火烛光动,她的脸半数在暗影当中,他瞧不清她的神采。
不远处的大厅传来阵阵丝竹之声,主宾席上落空,但宴上氛围还是一派和乐。
梁霄设下这局棋,难不成还想栽赃他?茶里动了手脚,药物催心,待他发了人性,外头的人再突入出去,便是人赃并获辩无可辩。忍气吞声应下这门婚事,虢国公府与承宁伯府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作为西疆主帅,他若出面为梁霄证言,皇上瞧他面上,外头传的沸沸扬扬那件事多数悄悄揭过,梁家就能保得面子……
“芷薇,你想过这么做的结果吗?”
她抚了抚前襟,却按捺不住那心跳。前后珠帘、屏风,再朝里,等着她的便是嘉远侯……
她不再理睬他,措置结束后,整了整袖子,踏着月色跨了出去。
她扬声道:“把人带出去。”
“拆散了他的姻缘,你们的日子会安宁会长远吗?未婚失贞,将来你在虢国公府,要瞧人家的眼色糊口吗?他们会如何轻视你,挖苦你,你却百口莫辩,这些你都想过吗?”
梁霄毕竟是个男人,叮咛女人家这类话,他也感觉稍窘,握拳凑唇咳了一声,含混道:“听懂了吗?”
温热的风抚在耳畔,吹起腮边藐小的绒发,梁芷薇才刚及笄,恰是最活泼美丽的年事。大户人家的女人懂事早,她早就晓得本身的前路要如何走下去。合作敌手太多,论家世背景,论面貌才情,她一定是最出众的,论友情更及不上刘郑等……要靠近嘉远侯,她几近只余这么一条路。她得捷足先登,得先动手为强……
此人刚回京中委以重担,上有太后不时体贴,下有百官无数双眼睛看顾,他在梁家赴宴一事,怕是早就传遍,若当真出了岔子,梁家底子担待不起。
一刹时,他甚么都明白过来。
“刁奴何氏,私用禁药,暗害高朋,按国律家法,皆不成轻饶。”明筝没有请梁霄示下,措置后宅仆人,是她本分,就算梁霄不肯也没用。
门在背后阖上,收回令民气跳的吱呀声。
梁芷薇捂住脸,低头靠在明筝肩上,低低的哭了。
梁老太太等人自夸圣眷正隆,可目前早比不得贵妃在时。太后成心汲引她,句句不离明氏而非梁家……
梁芷薇瞥见敞开的门内,左边矮几上摆放的茶盏和烧滚的热水,她脚步踏实地朝里走去。
婆子被人踢的跪下,门敞开着,月色淡然落在门前阶上,像镀了层银霜。
第 26 章
梁芷薇正待惊呼,下一瞬嘴被捂住,她惊诧抬眼,被大力拖出了稍间。
明筝想起一事,正欲叮咛瑗姿,余光忽地瞥见地上印着一个颀长的影。
望春阁中只余他们伉俪二人。
“奶奶的头疾又犯了吧?抓紧忙完这摊事,归去用香药揉一揉……”
“你……”梁霄站起家,握拳想要为安如雪辩论。明筝转过甚来,横眉嘲笑,“二爷莫非感觉,嘉远侯即便晓得本身被设想,也不会心抱恨怼更加了偿?二爷甘心以身犯险,我自是拦不住,可请您不要扳连这一家长幼,特别是您盼着安然诞下的阿谁孩子……”
确切是海疆图,可只是残卷,全图应是墙上这幅的四倍大小……
梁霄蹙眉怒道:“阿筝,平素房里的事都听你的就罢了,现在外头衙门的事你也要管?我保不住官职,莫非你就面上有光?我梁霄倒了大霉,你能捞到甚么好处不成?芷薇能如何样?今晚服侍过嘉远侯,她就是嘉远侯的人,莫非姓陆的敢不认账?”
婆子颤栗着,想扑过来向梁霄告饶,后者垂着头,嘲笑听明筝持续发落。
几步之遥处,月洞门竹枝后立着陆筠。
本日来客中,最打眼的便是嘉远侯,最出不对劲外的也是嘉远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