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捂着脸,头方向一侧。明筝扬动手,指尖气得发颤。
“我与梁家,不肯再有任何干系。”
梁老太太苦笑道:“好孩子,你还念着我们娘俩的情分就好……”
“哎哟,如何会如何会,”中间一个婶娘帮腔道,“老太太不过是心疼老二媳妇儿罢了,私心为她多筹算一重罢了,错处天然都是霄哥儿的,老二媳妇儿便是如何活力那都是该当应份儿,谁敢说甚么来?”
明筝点点头,道:“您说的是,明筝时候念着本身跟您、跟梁霄、跟承宁伯府上高低下是一家人。新婚头一月,小姑芷薇、四叔梁霆,便由明筝亲身带着,请夫子,过问饮食,病了,衣不解带照拂,明筝向来没当本身是个外人,没想过辛不辛苦。厥后二女人、三女人出嫁,三叔四叔结婚,谋婚事,订婚约,过六礼,备嫁备娶,用本身嫁奁补助添箱……明筝所行所念,只盼着这个家好,盼着承宁伯府好,盼着每小我好……”
“梁世子,够了。明筝一点儿都不奇怪您的不嫌弃,您的誓词,您的包管,留待将来讲与新人听吧。”
明筝一字一句道:“我说,请梁世子与我一封放妻书。”
他俊美的脸上涕泪横流, 半伏在地,痛哭道:“岳父大人,小婿当真知错了, 那晚事出俄然, 小婿盼子心切,一时猪油了蒙了心, 做出了胡涂事来。过后悔怨不迭, 几番跪求明筝, 她内心有气, 一味不肯原宥, 小婿不敢怨。今儿特携爹娘上门, 给岳父大人和舅兄、岳母一并赔罪,求您瞧在了两家平日情分上,瞧在我爹跟您同朝为官四十年的厚谊上头, 谅解小婿这回。”
说得那婶娘笑起来,明太太续道:“我们明家自来是这个端方,非论儿子闺女,嫡出庶出,沾了我们明家的血,冠了我们明氏的姓儿,就得挺正脊梁骨端端方合法小我,上百年来家里就没出过那等软了骨头由着人拿捏、上赶着犯贱的废料。娶了我们家的嫡女人,就得捧着抬着好生阿谀,兹如果想把她当作没爹没娘的败落户糟蹋,就别怪我明家翻脸不怀旧情,也甭怪我夏诗咏说话刺耳。”
梁霄点头道:“是、是!是我说错了,明筝只是临时、临时还没……”
落座在前院的望波堂, 是明思海理事办公用的书轩。一排三间明堂,正中吊挂着龙腾凤翥的手书额匾。现在那匾下, 正跪着梁霄。
他叩首下去, 额头贴在地毯上头, 一幅至心改过模样。明思海蹙了蹙眉, 缓声道:“起来。”
明筝被他扯住袖子不放,几番没能挥开,明太太忙叫人去拉开两人,混乱间,只听一声脆响。
“若你们还愿记得这八年我对梁家这点微末之功,愿记得我们之间这点交谊,请帮手劝劝梁世子,写封放妻书,允我去吧。”
“自此和离,永不照面。”
“梁太太,婶娘,大嫂……我不归去了。”
明筝走到梁老太太跟前,温声道:“畴昔八年,明筝身在梁家,多蒙您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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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太嘲笑,“刚才大伙儿说的好听话,我也听了一箩筐了,无外乎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先前没吭声,是因着我们丫头没在。这会儿她来了,要不要回梁家,要不要谅解梁霄,她自个儿说了算。”她招手命明筝近前,然后拉住明筝的手攥了攥,“闺女,你拿主张,不管你内心如何想的,你爹你娘,我们明家,百口高低都支撑,你自个儿说。”
明筝续道:“这份情,明筝内心永久记取。也感激您信赖,肯把偌大伯府交到我手里办理着。回顾这八年,明筝自问节约,凡事以公中为先,夙兴夜寐,半点不敢忽视,本来半落没的田产、铺子,日渐畅旺,早五年了债了内债,现在账面上另有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