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景阁里,明筝在坐下给明太太磕了头,“女儿结婚后,不能经常在爹娘跟前尽孝,心中过意不去,日夜祈愿,望爹娘保重贵体,安康安然,万事顺利。家中一应事辛苦嫂子跟二弟妹照顾,明筝心下感激不尽。”
春季过了大半, 眼看温度也降下来, 一日冷似一日。
明太太抬眼瞥了她神采,见她眼底很有落寞之色,觉得她遗憾子嗣一事,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三丫头如何?侯爷待你好不好?老太君轻易相处么?有没有人给你委曲受?”
这是明轸的新妇葛氏,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生得花容月貌,提及话来细声细气,格外文静娴雅。
他一步一步走向床帐,靠近了,才气瞧出,女人睡的不是平常的床,而是一座冒着寒气的冰棺。
天子面色惨白,指节都冻得红透了,陆筠垂眼看到,解下大氅披在天子肩上。
“如何了?西北出了事?”
凌晨明太太就急慌慌命人扫洒天井,满心欢乐地等候女后代婿回门。
陆筠点头,“微臣在西边有些耳目,前些日子探知,嘉城总兵许克苒纳了两名西国来的姬妾,西国臣服后,长年进贡,奉迎边疆重臣,原也平常,不过微臣的人探知,这两个姬妾身份有些可疑,而后就截获了几封从许府递出来的手札,嘉城设防环境,清清楚楚誊抄在上,臣已叫人拿了许克苒,不过他的身份……”
明思海在稍间看书,不时闻声老婆大声批示着仆人搬抬陈列。他摇点头, 绕步走到里间暖阁, 落了帘幕,稍稍隔断了外头的响动, 坐在窗前小几畔, 笔尖蘸了朱砂, 在册页空缺处讲明。才落下两字, 面前的书被人夺了去, 明太太不知何时跟了出去, 催道:“老爷,您另有闲暇瞧书?待会儿新姑爷就到了,您还不拾掇拾掇去前院瞧瞧?是不是该叫人提早在街口等着?”
车中,陆筠和明筝并膝而坐,他一起上都没如何开口,握着明筝的手低头沉默着。
明筝瞧自家亲眷围在一处热热烈闹说话,再想到陆家冰冷寂静的氛围,不免有点心疼起陆筠来。
经过上回,灵武堂多加了一倍的保卫,见到来人,侍卫弓腰上前,将沉重的铁链翻开。
岔过了有身生子的话题,明太太悄悄松了口气。
明太太忙叫人把她扶起来,用帕子擦着眼睛,“傻孩子,说这些外道话干甚么?”
明太太有点不美意义,拂开他手一笑,“说甚么呢?这有甚么累不累的?您从速起来,去外院瞧瞧,我这就喊辙哥儿媳妇儿去安排人,往街口打量着去。”
半晌,殿内有了动静,天子负手从内走出来,见到陆筠,淡淡点了点头,“修竹来了?”
他扶着冰棺低低地笑起来,不管他说很多么动容,多么心碎,可棺里的人,却永久不能答他了。
半晌林氏出去筹措饭食,明太太命明菀等人扶着葛氏去歇息,自与明筝二人一道进了暖阁,母女俩对坐在榻上,细细说着梯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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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见了礼,分长幼落座,明太太靠近明筝耳畔,道:“你二弟妹有了,昨儿才请了大夫瞧出来的,先前不晓得,你二弟还带着她去林子里纵马玩儿去了,昨儿传闻,可把我吓坏了,罚你二弟跪了两时候。”
来人行色仓促,没有乘轿辇,皂色靴上绣着赤金龙纹样,踏过青石板途径直来到灵武堂前。
他较着事前有所筹办,并没暴露不测的神采。内里光芒暗淡,没有点灯,他摸索着朝内走,冷意更加清楚,锦缎袍服耐不住冰寒,很快他就有些颤栗。指尖打着颤,扒开晶莹的珍珠帘子,窗上蒙着不通风的琉璃,借着窗外凉凉的月色,模糊能瞧出重幔之间,躺着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