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若一向没说话,视野落在明筝的肚子上,明筝抬眼瞥见,招手命她近前,“今儿骊若没去学馆吗?”
她缓声道:“我晓得,您是碍于舅老爷舅太太的情面,有些话不好说。换我在您的态度,也是一样难做。兄嫂对您有恩,总不好驳了他们的美意,可又不想骊若受委曲,您是摆布难堪。”
她握住明筝的手,难堪地说:“原不该拿这事儿来扰你,你在孕中,不能劳累。可我又实在不敢对老太太明言,这如果对方过些日子真要遣了媒人上门,你说我是回绝还是答允?真的是难堪死我了。”
明筝叹了声,反手抚了抚二夫人的胳膊,“二婶,您先别急。”
骊若点点头,坐近了些,小声道:“先抱病了,这几天都不去。”顿了顿,又道,“大嫂嫂,我能摸摸它吗?”
明筝笑道:“二婶的表情我懂,当初我娘替我几个妹子择婿,也跟您一样,又盼着快点儿落定多些时候备嫁,又不敢草率粗心。”
日子过得太顺利,仿佛连烦恼都找不上门。明筝过得有些浑噩,偶然连明天是初几也要反应一会儿才想起来。
府上都晓得,大夫诊脉诊出的是女胎,加上陆筠和明筝表示出盼望女孩子的姿势,大伙儿也就都跟着小蜜斯、小蜜斯的喊起来。
明筝点头应下,“婶娘放心,我免得的。”
说亲一贯是丧事,这般踌躇吞吐,可见是对方有些题目。公然就听二夫人续道:“原是件儿欢畅事,我心道亲上加亲也是好的,那孩子我曾也见过,样貌出挑,一表人才。谁知托人探听探听了那孩子旁的事,顿时心凉了半截。”
“明儿你回二婶一声,就说我应了,叫她别担忧。你如有熟悉的合适人家,也替她举荐举荐,陆家闭门谢客多年,本来好些老干系都断了,二婶又是寡居,外出不便,熟谙的有限……”说到这,他顿了顿,“你也不要太费心,甚么时候都要先顾着本身的身子。”
明筝挽住她胳膊,“您说就是。”
“骊若她娘舅前几日上门,说他舅母娘家有个侄儿,本年十九,想说给骊若。”
像倒扣着一只圆圆的鼓,陆筠常常返来,总要抚一抚,跟里头的小家伙说说话。
说了会子话,二夫人推骊若先行回房练琵琶去,明筝晓得这才将要进入正题,她亲给二夫人斟了杯茶,低声道:“二婶娘有话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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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筝两手被反剪在背后,缩身避着他滚烫的呼吸,“您别……谨慎孩子。”
转眼来到四月末,气候越来越热了。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盛,远看姹紫嫣红一片,陆家仿佛也终究转了运道,功德一件接着一件。
“大嫂嫂,她真是个女孩子吗?”
有女客在,为甚么却喊他来?
“你说二婶怵我?”
“您平时寡言少笑,大伙儿内心都怵您,二婶清楚是想请您出面帮手的,却又不敢与您直说,拐着弯来找我,要我当这传话的中人呢。”
夜里陆筠返来,明筝就将骊若的事与他提了。
他俯身捏住她下巴,“那你怕不怕我?”
明筝还是老模样,她的肚子更加现显了。
他提步走出来,还没见着人,就先闻声一阵低低的哭声。
二夫人笑道:“张大夫诊脉一贯挺准的,当初我怀着骊若,就是他评脉把出来的,当时她爹还不信邪,取了几个男名儿,说保不准用得上,成果,孩子一落地,公然是个丫头。”
身后两个侍婢提着一筐水灵灵的杏子桃子,二夫人道:“庄子上刚采了来的,你祖母晓得你喜好吃这些,赶紧打发人要给你送来,我正巧想来瞧瞧你,就跟骊若两个争了这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