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万物生长 > 第19章 一地人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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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宿舍,桌子上还堆着王大嗑的瓜子皮,瓜子皮里埋着厚朴借解剖室的五色头骨。这些天,王大还在跟我们口来口去,但是一转眼,王大就会回到美国,在佛罗里达某个不着名的大学当个校医,用他饱含天机的传奇的手抱着他们班花或某个洋女人。王大开着大吉普车,他的大狗站在吉普车后座,探出脑袋、耷拉着舌头看窗外的风景。一样一转眼,厚朴就成了大传授,每天上手术,出门诊,和其他传授争风妒忌,抢科研基金、出国名额,沾药厂好处,摸女医药代表的屁股。一样一转眼,几十年畴昔,有一天在路上遇见我的初恋,她的头发白了,奶子垮了,屁股塌了,我说找个处所喝个东西吧,她能够已经记不得我是独一晓得她身上独一一块痒痒肉存在那边的人,我们之间能够真的甚么也没有产生过。

辛夷和我到了国贸的时候,展览中间已经旗号招展、彩带飞扬、人隐士海了。辛夷说,我们仿佛来晚了。然后拉了我的手就往展览馆里冲。

什物测验结束,我们被带进别的一间屋子考笔试。我们发明笔试题目挺刁钻,白先生开端胡说八道。厚朴坐在我中间,明显是有想不出来的题目,我闻声他的大脑袋吱吱作响,仿佛持续翻开好几个大型利用法度后的计算机硬盘。杜仲讲,厚朴思虑的时候,常常闪现大便枯燥时的身形和神情。简朴地说,就是伸直了身子,皱了眉头,一副方才死了娘舅的模样。他一只手抚摩着脸上某个正处于生耐久的大包,推断着挤包的角度、力度和机会,另一只手死劲儿攥着笔,仿佛能挤出甚么答案。

事情有开端就有结束,就像你脱了裤子也就离穿上裤子很近了。测验终究开端了,人体解剖的试卷摊在面前,我清楚,测验很快就会结束的。

屋子里立即乱成一团。惹了祸的厚朴,下半身全让福尔马林弄湿了,一条裤子没几块是洁净的。辛夷喊:“厚朴,你还不快去厕所换裤子?迟了,你的小和尚就会被福尔马林泡硬了,蛋白变了性,就再也软不了了。你别笑,老挺着,也是病。并且被福尔马林泡硬了的那种硬,是又硬又小的硬,不是又硬又大的硬。”白先生喊:“厚朴,又是你。从速去地下室,我的宿舍。我有洗洁净的裤子,你先穿。内裤就先别管了,先换上干裤子吧。你还嘟囔?还不从速去!对了,我宿舍桌子上有测验答案,你不准偷看。你如果偷看,我把你剁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厚朴的嘴一向在嘟囔,谁的话也听不见。我晓得他必定没指责本身,他如果有这类自责之心,成不了现在如许的瘦子。厚朴必然在抱怨,为甚么题目那么难,不然我会颤抖吗?不然我会踢破人头大缸吗?我的女友是班长,她从门后拿了墩布把地上的福尔马林擦洁净。魏妍去了趟女厕所,浸湿了手绢,捂了鼻子,抢时候,持续答题。几个男生、女生满屋子找人头,捡返来,找个新玻璃缸,重新装了。人头金贵,太难找了。缺了太多,今后的神经解剖就没法上好了。好些医学院讲授没有真货,就拿塑胶教具替代。真正的人头和塑胶教具是有辨别的,就像鲜花和塑料花,这类辨别是天壤之别。塑胶教具教出来的外科大夫,上了手术台神经和血管都分不清楚,把输尿管、输精管当作结缔构造一刀堵截,在所不免。塑料花用多了,必定自擅自利,不懂怜香惜玉,对大天然贫乏畏敬。有的男生一手拿了一小我头,有的女生两手却捧回了三个,跟白先生邀功:“白教员,我捡了两个!”“白教员,我捡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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