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娥杀心已动,锋利的指甲已挖开十六的皮肉。俄然金光灿灿,苏秀娥被一股力量钉在墙上,转动不得。突然间,血池气象全数消逝,这里又规复成浅显的配房,苏秀娥也变成一名清爽可儿的白衣女子。
寺庙外雷闪雷鸣,适逢霜降之日,这场暴雨好似将寒意渗入人的心骨。镜儿将房门关上,她仅穿了件薄弱的袖鸾白莲纱,脚上的鹤纹靴子将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庇护起来,她可真是位相称保守的女妖。两人四目相对,镜儿俄然跪下,“主子,请受小女子一拜。”
十六道:“他为何不来找你呢?”
方丈笑着说:“不错,不错,可它也是苏秀娥。”
“去到长城脚下,问过工友,才知范喜良竟被活活饿死,却有位姓丁的男人奉告我,说是范喜良并未死去,而是装死才得以逃脱,小女子欣喜万分,扣问下落,但他索要大量银子。小女没法,只得将身上统统川资给了他,才问道范喜良的下落。”
镜儿道:“晓得。”便化身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偷偷潜入十六的被窝。
十六道:“曼珠沙华,西域人称此岸花。亡者身后入鬼域,见一老翁摆渡,踏船上,行至酆都鬼城前十三里地,见对岸满地红花,此花便是曼珠沙华。”
十六端坐在大青石上,方丈双膝盘卧,在明镜般的水面打坐,“不错,这里就是梦境,你宿世所犯的各种都被一扫而空。”方丈从水下探出一朵红花,笑着将那红花抛出,突然间花香各处,两人又被红花所环抱。这类妖艳的红花无叶无序,倒是花瓣招摇,妖艳非常。
那些人脸上却多是气愤与笑容,十六明知这是幻像,还是立在世人面前,庇护着这个女子,问道:“为甚么?”
那些人大声大喊,将重伤的女子绑在木杆上,五六个青丁壮手持长枪,直朝她咽喉刺去!
秀娥心忖:这个小和尚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敬酒不吃吃罚酒!便从口中呼出兰花般的香气,十六一闻,顿时四肢疲软,倒在床上转动不得。
这里马壮草肥,人却贫困。
她吻了吻十六心口健壮的肌肉。“为了嘉奖你,我就......吃掉你的心吧。”一刹时,那张绝色面孔俄然变得狰狞可怖,她指骨蓦地伸长,掏向十六心窝。
苏秀娥撩起袍缎,大胆地坐在十六身上,俯身切近他的嘴巴。
“哎哟,好痛哦。”
十六不解。
她半个头颅吊挂下来,四周风声呜厉,她的鲜血洒在脚边的此岸花上,也仿佛洒在十六脸上。
十六摇了点头。
十六将被子盖在苏秀娥身上,“我去佛堂念佛。”
那脚指头已点到十六唇边,十六用手握住那细细的脚踝搡开她。不想这悄悄一推,竟令她摔下床榻。
行人们披蓑戴笠,不时盯着阴云积聚的天空,仓猝赶路。远路有浓烟飘来,那炊火囊括而过,传来阵阵焦灼的味道。
“你这傻瓜,妖精怎会摔疼呢?”她说话的时候已将嘴唇越靠越近。那对红唇刚抿过唇红,鲜嫩水亮,仿佛樱桃似的,任何男人都想要咬一口。她用苗条的食指划过十六的脸颊,一向往下,划破了他胸前的衣衿。
十六便将她扶起来,苏秀娥顺势倒进他怀里,十六将她拉开,道一句“阿弥陀佛。”
凡人轻易被一些障眼法所骗,功名利禄、才子美酒......最后,终也变成黄土一抔。“十六啊,这个事理你应当相称明白。”
她又切近十六暖和的胸膛,“你们这些削发人一边勾起别人的兴趣,一边还故作高洁。”她身子愈发炎热。
十六瞳孔突然缩紧,他只瞥见熊熊烈火将那此岸花丛燃烧殆尽。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扑进烈火,但愿能将火势止住,烈火烧烂了她的皮肤,收回阵阵焦味,闻者无不触目惊心。十六瞥见一拨约莫百来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手持火把,身背箭弩,面带仇恨地看着这统统。烈火将这些斑斓的红花焚毁殆尽,女人摔在灰烬当中,脸孔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