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着这一声声老夫人、老祖宗、师母、师祖母络绎不断，坐在上首的顾玉汝笑呵呵的。
齐崿把空药碗递给一旁的丫环，又从宋妈妈手里拿过帕子，细心替嫡母擦了擦嘴角。
等宋妈妈返来，顾玉汝问：“有事？”
齐崿也确切像齐永宁，不管是才华、心性、为人处世，乃至是野心、城府。顾玉汝晓得齐崿最想坐的便是那内阁首辅的位置，现在恰是他的关头时候，她这嫡母如果死了，他便要守孝三年，一个正掌权的朝臣丁忧三年意味着甚么，恐怕是小我都能明白。
就这么对比着，齐永宁虽心疼宗子，垂垂也把不受他待见的次子放进眼里，日里繁忙公事之余不忘指导一二，及至两个孩子成了年，一人从了武，一人从了文。
顾玉汝倒有一子，可惜此子喜武不喜文，齐首辅几番教诲无果后只能随他，谁知这一随就是一场穷其平生的追悔莫及。
顾玉汝悄悄压住他扬起的手：“那孩子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莫非你还不放心？”
再加上老太爷的妾可不止大姨奶奶一人，其他还是姨娘，唯独她被改了称呼，这就有点让人意味深长了。
“薄春山，你别说话！”做妇人打扮的年青女子，满脸都是眼泪，白净纤细的手指上满是血。
红艳艳的血。
当真来讲，现在这齐府的几位当家老爷，没一个是老夫人亲生的。
这不，借着摆迎春宴的由头，齐府又请了很多客人到府里来。
“我瞒了你一辈子，实在也不算一辈子，我也是厥后才晓得他没死……他不但没死，还成了六横岛岛主，成了海上驰名的大海盗，厥后反盗为官成了剿寇名将，被南朝封为镇海王……”
另有呢？
齐崿也确切是齐家最聪明的孩子，不像宗子齐元坤那么玩皮、欠好学，他反而更像和齐永宁是一个模型里刻出来普通。
那么重、那么沉，顾玉汝本就被吓得不轻，底子支撑不住，只能顺着力被他压在地上。
“顾玉汝，老子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你别胡说，薄春山你必定能活下来的，顿时就有人来救我们了……”她哭泣地哭着，浑身抖颤。
“你是不是早就晓得他没死？”
他咳了两声，仿佛终究支撑不住了，倒在她肩头上。
本来有力的手俄然生出一股力道，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但抓得她生疼，也将她抓懵了。
“薄春山……”
一屋子丫环婆子进收支出，奉侍她洗手净面躺下。
“……顾玉汝你再是构造算尽，可惜你没有儿子……儿子是我的……那是我的儿子……”
“我这平生憾事无数，可独一能让我一向记取的，除了坤儿的，便是顾玉芳那件事。若当年我……也不会让你一辈子都如噎在喉……”
……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还想像以往那样轻抚她的鬓角。
“玉汝……”
“……如有来生，我还想你当我的妻……”
她这话有些一语双关之意，宋妈妈懂，却只能低着头装听不懂。
“薄春山，我让你别说话！”女子大喊，用一只手用力去抹从他口中冒出的血，一边抹一边哭。
“……他独掌南朝朝权，平生未娶……为了你，跟北晋、跟我做了一辈子对，给我添了一辈子堵，可只要你还是我的妻，他就一辈子不成能赢过我……”
小丫头瘪着嘴，一肚子委曲的话没敢往外说——可上头专门交代过，只能叫您姨奶奶。
若说独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坤儿的英年早逝。
“……等我走了，这府里没人能压得住他，我恐他与你添堵，这就让齐顺去杏春阁一趟，就当是我临走前独一能为你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