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歌挣扎起家,捧起桌上的药碗,屏住呼吸,几口喝下。
轩辕长倾的目光落在柳依依低垂的额首,她容色玉白姣好,因为多年来为他用血解毒,她的神采老是惨白的病弱,让人不由心生顾恤和愧意。
魏荆似已抓住轩辕长倾的缺点,只一句话,轩辕长倾便再没来见夏侯云歌。
夏侯云歌深深埋首在被子中,手紧紧握成拳头。
柳依依已泡好茶端出去,轩辕长倾坐在石凳上,细细品了一口芬芳香茗,道。“这还是上些天我送你的兰雪茶?”
柳依依低下头,笑而不语。自从轩辕长倾和夏侯云歌的婚事公告天下,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如许亲络,有说有笑一起谈天了。
夏侯云歌冷眸瞪向他,“你不是阿谁奥秘人吗?甚么时候变成大夫了。”
孩子……
那日柳依依从夏侯云歌房里出来,竟晕倒在门口。他将她抱回不舍居,她一向昏倒未醒。他总觉心中有愧,交代婢女好生照顾不得有所闪失,就拜别了。
手用力挪动,总算覆在小腹处。她喉口涨热,眼角模糊闪现晶莹的光芒。
“如果我本来的身材,底子不会昏倒。”或许,阿谁孩子也不会流掉。
很久,他淡声说。
绕过悠长的亭廊,后院飘来淡淡的药香味,那边晾晒很多药材。
不舍居。
“依依。”轩辕长倾呼喊一声。
轩辕长倾薄唇微抿,神采微凉。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亭外秋意淡淡的远方。
“依依!”轩辕长倾正要伸手握住柳依依的手,却又顿住,收了返来。
“兰雪茶宝贵,宫里贡品左不过就那么多。想着你夙来爱饮茶,便借花献佛,等着你来时,接待你。”
魏荆心生不忍,涩声道,“你,小产了。节哀。”
那梦中的敬爱孩童,叫着她娘亲的娃娃……莫非就是她滑掉的阿谁孩子?
轩辕长倾一袭紫袍,金色滚边,迎着阳光熠熠生辉。他举步进门,望着屋内壁上一幅《岁寒三友图》,风泉两部乐,松竹三良朋。
轩辕长倾站定在柳依依身侧,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王府后院景色最好的园子,小桥流水,亭榭楼阁,风景如画精美秀雅。主院门头上“不舍居”三字,凤舞龙飞,是轩辕长倾亲身提名。
柳依依命人撤了下去,对他说,“长倾夙来不喜甜食,我去给你泡一壶兰雪茶。”
轩辕长倾回身拜别,紫色的衣袂在风中悄悄翻扬,似那满园盛开的紫荆花……
夏侯云歌抓紧酸木的手掌,一刹时的欣喜,酸涩又悲苦,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叉一起。
“我不是拔刀互助的善人。你也不能以身相许,这一次就当我做了亏蚀买卖。”魏荆起家,看向内里风中盛开的蔷薇花,“孩子的事,倾倾还不晓得。你若真想保住这个孩子,临时要保密。”
轩辕长倾笑着摇点头,声音显得有些欣然,“敢如此说我的,也只要你。”
“你为了王妃,换血驱毒,看着你晕倒在我怀中,仿佛一片纸,随时都能被风吹走。”轩辕长倾有些心疼地说,长吸口气,忍住涩痛,“我不想迟误你,你已双十韶华。”
她苍茫了,又忍不住欢乐。
这是如何了?她不想要轩辕长倾的孩子,为何会这么欢畅?
“你倒是会费事。”轩辕长倾笑起来,看向池上秋意泛黄的风景。
“倾倾,她现在的身材受不得半点刺激,你若想她病情恶化的话,大可出来看望。”
“我才不想要轩辕长倾的孩子!”夏侯云歌怒喝一声,丢出药碗,摔个粉碎。
他看向池上涟涟波光,簇拥的鱼群游来游去,碧波红鲤,满塘残荷,秋景萧索,也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