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倾的目光落在柳依依低垂的额首,她容色玉白姣好,因为多年来为他用血解毒,她的神采老是惨白的病弱,让人不由心生顾恤和愧意。
夏侯云歌心头猝然一紧,有力伏倒在枕畔。锦被下的手,流连在腹部不肯放开,总感觉如许抚摩才心安。
“依依,你本年已有二十了吧。”轩辕长倾低声问。
轩辕长倾回身拜别,紫色的衣袂在风中悄悄翻扬,似那满园盛开的紫荆花……
夏侯云歌抓紧酸木的手掌,一刹时的欣喜,酸涩又悲苦,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叉一起。
孩子……
那日柳依依从夏侯云歌房里出来,竟晕倒在门口。他将她抱回不舍居,她一向昏倒未醒。他总觉心中有愧,交代婢女好生照顾不得有所闪失,就拜别了。
“长倾,我向来没求你甚么,也不求你甚么。与其你让我嫁人,不如将我从王府里直接赶走!”
柳依依不在房中养伤,应是好了,轩辕长倾便向后院寻去。
“你为了王妃,换血驱毒,看着你晕倒在我怀中,仿佛一片纸,随时都能被风吹走。”轩辕长倾有些心疼地说,长吸口气,忍住涩痛,“我不想迟误你,你已双十韶华。”
那是他特地为柳依依修建的院子。
她在亭内燃了气味淡淡的兰草驱虫,她晓得轩辕长倾一贯不喜好浓烈的香味。
“我会向皇兄请旨,赐你郡主之名,到时高门后辈随你遴选。”
“倾倾,她现在的身材受不得半点刺激,你若想她病情恶化的话,大可出来看望。”
那是柳依依所写所画之作。一个荏弱纤细的女子,却能作出大气萧洒的作品,实另人叹服。
“你未说过娶我,我亦未说过嫁你,何来迟误一说!”柳依依掠过眼角泪珠,尽力安稳声音,直直地看着轩辕长倾。
轩辕长倾不由心头一暖,声音也软了下来,“府上人手那么多,还需你劳累这个做甚么。”
夏侯云歌挣扎起家,捧起桌上的药碗,屏住呼吸,几口喝下。
“不过……”魏荆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几分忧色,“荣幸的是,你怀的是双生子,又有我护你,虽掉了一个,却保住了另一个。”
这是如何了?她不想要轩辕长倾的孩子,为何会这么欢畅?
“我想为你择一门好婚事,不忍再迟误你的芳华。”
“十年前,我坠落山崖,是你救了我,厥后……”轩辕长倾感喟一声。没想到厥后毒发,竟然柳依依的血恰是压抑魂噬之毒的良药。
轩辕长倾,丧子之痛,我夏侯云歌岂能就此等闲罢休!
魏荆眉心一皱,眼中闪现些许悲悯的感喟,“那也是你的孩子。”
“如果我本来的身材,底子不会昏倒。”或许,阿谁孩子也不会流掉。
柳依依脸颊一红,声若蚊蝇,“是。”
魏荆笑着递上药碗,她却只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不信赖方才所闻声是实在。
那孩子眷恋依靠的目光,那悲凄不舍的流连,仿佛针扎在她心头……
手用力挪动,总算覆在小腹处。她喉口涨热,眼角模糊闪现晶莹的光芒。
“我却迟误你十年芳华。”轩辕长倾深深望着柳依依,满目愧色。
柳依依莞尔一笑,皎若明月,“我躺了两日了,身材也没甚么大碍。听下人说,你近几日胃口不好,就想着为你熬点开胃药膳。”
“幸亏一年四时循环,逝去也是下一个开端。”她果断的声音,让轩辕长倾说不出话来。
轩辕长倾目光活动,低头一笑间,已规复往昔的沉敛,“你与我相伴这么多年,岂能一再迟误你……”
“很难认么?”夏侯云歌闭上干涩的眼睛。身材好衰弱,浑身都不舒畅,沉沉的重重的,一动都不想动,连说话都冒了一身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