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由前朝遗留下来的密道恰是柳从之将这座宅邸赐给薛寅的启事,至于柳从之为甚么晓得这里有密道,薛寅就不清楚了,姓柳的向来神通泛博动静通达,耳目各处,对宣京的熟谙水平生怕赛过任何人,晓得甚么都不希奇。
若能再给他几年,让他把手里的刀打磨得更锋利,届时谁还怕这群月国蛮子?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何如星火也能燎原,如果真要打,就得把人打怕,打服。
柳陛下一句话说完,回身去了。小薛王爷在房内静坐半晌,沉默一会儿,俄然抬手:“去请海日女人。”
海日点一点头,只是这信上事和江城又……她一念转完,神采俄然白了一白,涩声道:“江城……”
她身为密探,大抵晓得这信的来源,并不惊奇,缓慢看完信后,皱眉沉默。
她传闻薛寅要见她,略微有些惊奇,比及了处所,见到薛寅,听明对方所言,就更惊奇了。
那么,这个深更半夜,在风雨中被快马传来的谍报,又讲了甚么故事?
柳陛下来去仓促,临走时,埋头清算谍报的薛小王爷问他:“如果真正打起来……这一仗,陛下筹算如何打?”
“你不必去。”柳陛下神采动也不动,顿了一顿复又起笔,一笔字写得行云流水,标致不已,一面写,一面道:“你去于时势无改,这一战若真的避不过……”他淡淡道,“那便打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惜不能再多一些时候。”
她这平生,或许求而不得,或许恋慕无归,但总有事情是非她不成的,总有她能做的事情,是别的统统人,都没法做到的。
柳絮每月都会送密报上京,骤发这类急报,可见事关严峻。
这些月狼该杀,布衣该死,官兵更该死,都该死,就该让这些月国人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以血还血!
海日冷静接过信,点一点头,“陛下保重。”
窗外雨声淅沥,这时忽听雷声轰鸣,震耳欲聋,柳从之神采动也不动,在惊雷声中落下了第一笔。
一场流寇作案未能挑起两国战事,却埋下了仇恨,又或者扑灭了好久以来长存的仇恨与肝火,难以灭亡。
现在的关头是,打起来没有?
而两天时候,充足做很多事,即便柳从之再将手上写好的密令送到部属官员、将领手上,一来一回,哪怕他算无遗策,有很多事也是没法挽回的。
柳从之翻修前朝旧宅建宁王府时,连带着连地下密道也翻修了一遍,因而宁王府就成了有如天子陛下后花圃的处所,来去自如不露陈迹,乃至于薛小王爷一度瞥见柳陛下就头疼――您白叟家能保重龙体,安循分分地待在皇宫里么?
柳从之笑笑,而后半晌不断,提笔又写另一封信。
所谓血债,有些人能忘,有些人却终其平生也忘不了。
雨仍然无休无止。
杀月国人!
但现在……
柳从之叹:“你是江城人。”
厉明……江城……他脑中无数动机闪过,俄然扬一扬眉,抬手唤来暗卫,道:“去请海日女人。”
滂湃大雨中,有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以夜色与风雨为粉饰,超越边疆,潜入了月国境内。
隆冬霜雪,虽非鹅毛大雪,却也不平常。
海日一言不发接过,起家前去清算行装。
刀,是用来血恨的。
薛寅披衣坐在房中,将手中密函递给柳从之。
他笑道:“我要月国人在残局惨败,败得越惨越好,以敌之鲜血,祭我之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