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毫不惊奇,一挥手中折扇,似笑非笑道:“陛下考虑好了?”
“水路么?打宣平,走水路确切是好体例,出其不料攻其无备。”天狼干脆也执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不过事前做好防备却也不难,这只能是奇兵。”他补上了一枚白子,薛寅之前放下的黑子立即被白子包抄,吞吃。
“哟,陛下返来了。”天狼转过甚,也不见礼,意态落拓地给他打个号召,只见这厮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却拿着一枚棋子,倒是在桌子右边布了一张小案,摆了一张棋盘,下棋喝酒两不误。
天狼点头,舒畅地饮尽杯中残酒,叹道:“宣京这么好的处所,美酒美人美食,人间至乐之地不过如此,如何舍得走?”
他点头晃脑,咕嘟咕嘟将这一壶酒喝了个精光,末端放手放下酒瓶,人已是晕晕乎乎,眼里笼了层水雾――北化薛氏这一家子,老宁王当年号称酒中豪杰,郡主薛明华号称千杯不醉,唯独薛寅,别号一杯倒,实在是毫无酒量可言。天狼看一眼空了的酒瓶,可惜地点头:“暴殄天物。”
几曾传闻做天子是要夭寿的?天狼斜瞥他一眼,懒懒对付道:“好好……只要您别治我个大不敬之罪就成。”
但是不管是贤明还是昏庸,做天子还是不一样的――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报酬个皇位拼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兄弟倪墙父子反目?天子是天子,万乘之尊,天下之主,富有四海,坐享财产滔天,无边权势,这又是多少人毕生胡想?甭管多少皇家后辈死前长叹一声来世不入帝王家,这世上想托生在帝王家的人,必定比不想的人多。
薛寅打个呵欠,最后昂首看了一眼棋盘,下告终语:“一盘死棋。”而后伸手一把将棋盘给抹了,趴在桌上装死。
“那就要看王爷你了。”天狼耸肩,没再说甚么,从怀中抽出一封信,交给薛寅,“郡主来的信。”
说罢,谛视面前棋盘,施施然又布下一子。天狼一人执吵嘴两色,相互博弈,倒是玩得不亦乐乎。薛寅打了个酒嗝,顺手抓了几颗花生扔嘴里,也凑畴昔看天狼身侧的棋盘,只见黑子势如破竹,守势锋利兼且稳扎稳打,已成合围之势,白子被逼入犄角,权势极弱,已入绝境。
天狼兀自淡定地夹菜吃,问道:“情势如此,陛下有何筹算?”
那些贤明无匹初创乱世的天子,常常是繁忙命,忙了内政忙军务,忙了军务忙民生,一刻不得闲。而昏君嘛,不务正业耽于吃苦,除了能够被文官唠叨尸谏以外,实在是过得清闲。像汗青上的那谁、那谁谁,都是此类典范。
薛寅惊奇看他一眼,“随你,不过可别悔怨。记得去叮咛就成。”
“我如果是柳从之,就走这里。”薛寅忽地执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黑子只得一枚,周边零散都摆着白子,伶仃无援。
薛寅横他一眼,“都说别叫我陛下,夭寿啊。”
“别叫我陛下,夭寿。”薛寅打个呵欠。
他一穷二白,没享过一分当天子的福,却要当个随时有能够被颠覆背上千古骂名的不利天子,这还不算,他倒也故意当个昏君,但一来宣京乱成一团,他想纳福都没地享,二来,他也想悲观怠工,但情势比人强,底下人一见他这个天子仿佛还能办点事,因而就本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态度,复琐事件像雪片一样飞过来,几乎把刚即位的薛寅埋了。
天狼不置可否一挑眉毛,“那王爷有甚么筹算?”
“并且兵力完整不敷。”天狼又看了一眼棋盘,摇了点头。
“顾均只得一万人。”薛寅扔动手里棋子,趴在桌上,眼神昏黄而倦怠,显是酒劲上来了,声音也降落恍惚,“他没上过阵,就算天赋再高,也毫不是柳从之敌手。何况,京中守军,差柳军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