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春旎同谢妉儿母女笑了扶着老祖宗登楼。
老工匠遭受不测?流熏的舌头俄然发僵,不觉愕住,顿感不妙。只是晚晴那心不在焉的神情,流熏不觉心头更是一凉,那神采固然严峻,却透出几分异乎春秋的沉寂。俄然,她感觉有些非常,本来铺了满地的断栏和一地补葺的狼籍似被人决计打扫过,一尘不染的模样。
今儿一听甚么梧桐树上飞来金凤凰,大夫人称疾不出,流熏就知是慕容思慧的手笔,要对晚晴发难了。
“沮丧!还不退下去照顾你师父去?”谢妉儿指责着,一脸不快。
本来也不过是凑趣而来,老夫人讽刺流熏说:“你总算甘了心,这树上那里有的甚么凤凰鸟?”
晚晴惊诧立在那边抬头望着梧桐树上那些猿猴般技艺矫捷的小厮,面色垂看重冷。
慕容思慧心机深沉,这一计用得不敷全面,本来流熏是希冀慕容思慧得知断栏的奥妙,会在老夫人面前将那雕栏被人拆卸去两枚楔子害人的事儿一一借工匠的嘴道出。谁想老公匠突遭不测,那证据也被烧毁了。到底让奸刁的晚晴得了先机逃了去。不知在房里的大夫人封氏是否还在翘首等候好动静呢。
流熏凭栏探身四下望着,听着楼上橐橐的锤凿声不竭,知是补葺楼台雕栏的工匠在,内心更是一笑,自知好戏就要开锣。
补缀雕栏的工匠已低头急趋过来给老夫人存候,老夫人不忘叮咛几句:“你们做活儿可不能再偷懒耍滑,这是性命关天的大事!”
上到层楼,世人举目看去,那里有甚么凤凰鸟?
小工匠俄然跪地伏身痛哭流涕:“我师父他,他……昨夜从中堂府回家的路上,行在墙根下,一户人家的积雪压落了瓦片从高墙坠下,砸破了师父的头,现在还神态不清躺在床上,郎中说,怕是不好呢……”
她提了裙裾就向楼上去对世人说:“楼上看得清,我们去楼上看看!”
世人迷惑的目光互视,流熏杜口不言,乐得看这场戏。
老夫人“哦?”了一声,如有所思,皱起眉头。
可眼下,地上清楚应当摆着那日断裂的旧雕栏,上面有被锯断的新裂缝的陈迹和那被拔去的楔子,可现在楼上打扫得干清干净,那拆下的陈旧雕栏都不见了。流熏暗觉不妙。再看四婶婶慕容思慧,也是一脸的惊奇,眸光四下找寻。
“凤凰鸟在那里呀?”流熏急得问,一手拉住表姐春旎的衣袖迫不及待地跳脚问。
公孙嬷嬷俄然问那小工匠:“如何只你一小我儿在做这活儿?如何这些日不见你师父?”
恰见毓宁郡主身边的晚晴对劲的目光瞟了她一眼,嫣然一笑,似在对劲。
巧儿说:“呀!是腐肉呀,这就难怪那两日一树的乌鸦,本来是挂了腐肉引来的。”
流熏再看慕容思慧,脸上笑容顿失,目光不断的四下寻觅,似在寻那根被人做过手脚的断掉的雕栏,好让晚晴从高枝儿上烧掉尾巴跌下来。但她棋输一着,一张粉扑扑的脸颊也顷刻透出几分青红色,深深吸一口气,心有不甘。
“老寿星,清楚是有凤凰在树上的。”丫环巧儿不甘心道,轰着楼下的小厮们喊:“你们快上树去寻寻,或许能寻根凤凰毛也是好的。”
早有候在楼下的小厮回声飞身上树,一个个如猿猴般技艺矫捷,攀上枝头,四下寻觅。顷刻间,震得梧桐树枝桠乱颤,一树乌鸦乱飞而去,积雪扑簌簌落下。一阵叫闹笑语声鼓噪,世人翘首瞻仰。慕容思慧环个臂抬头看戏般津津有味的望着小厮们,流熏心知她另有一步棋。
而最不会善罢甘休的是四夫人慕容思慧,缈汉楼断栏一事,引出了她私挪补葺府宅楼阁的款项的奥妙,让她难堪难以在老夫人和世人面前自圆其说,依着慕容思慧的性子,定然不会等闲饶过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