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放下了牙箸略出声色地瞟了乳娘一眼，乳娘忙捂嘴未几言语。流熏想，投鼠忌器，毕竟封氏是府里的大夫人，父亲的老婆，谢府的颜面，老夫人也会护着几分。但她深知，只要在触及本身好处时，才气逼得老夫人抛开封氏，她只等等候机会。
“女子无才便是德。”封氏淡淡平平隧道一句，谢展颜立时有了勇气，步步逼近，“谁说不说呢？旎姐姐公然在阁老府没有白留，掉进禅院米缸的老鼠都会诵经呢。”又回身逗弄乳娘怀里抱着的小公子仁哥儿说，“我们仁哥儿都笑了。”
四爷谢祖怀一看眸光一亮，这清楚是府里收藏的端砚，宝贵非常。常日里束之高阁，今儿如何出了这么重的彩头来考府中后辈的学问？
“这题目倒是广泛，韵脚也不生涩，”她深思了一阵说，“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
“如果小弟弟会开口，必然要说出哪道菜肴适口了。”流熏随口道，回身对了乳娘怀里的仁哥儿逗弄一番。乳娘笑眯眯地接话说，“如果仁哥儿开口，必然说亲娘的母乳最适口。”
倒是方春旎淡淡的似笑非笑，安闲地说：“你这几日只看圣上的诗篇，当真地朗读。昔日圣上也是你外公的弟子，灵慧非常，那诗作都被奉为神童诗。”
流熏一惊，本觉得春旎姐姐随口对付几句就是了，不想她都抬出孔贤人来，大贤人颜回吃糠咽菜都得意其乐，她一个小辈还挑肥拣瘦吗？如果谢展颜是个识相的，也就不说了。
流熏一惊，讨厌地狠狠看一眼这陋劣的女人，谢展颜同封氏如出一辙，鄙俗无礼。现在她俄然开口发难挖苦旎姐姐，莫不是别有用心还是偶然为之？这清楚是挤兑方春旎寄人篱下，外姓女子沾了谢府福泽这些光阴。
管家捧来一个朱红色锦盒，谢祖恒接过在手，翻开锦盒，内里鲜明是一方精美的七星宋坑端砚，那雕工详确，七颗米黄色的星恰是镶嵌在梅花蕊心普通，拥了卵圆形的墨海如梅花清浅探枝湖水。
大夫人封氏忙圆场说：“说得是呢，前些光阴老太爷还夸奖我们俊哥儿，但是更加的像大老爷当年了。”
见堂上氛围立时压抑呆滞，谢祖恒咳嗽一声，叮咛说：“酒菜但可撤去了，换些生果来。该是本月批评后辈们诗词文章的日子了。把彩头拿来！”
过未几时，方春旎拿了两本册子从阁房出来，喊了同庆附耳叮咛几句。同庆眸子转转，划一的小白牙一呲，暴露诡笑，几次点头说：“女人你就看好吧！”说罢拉了同庆一遛烟儿的跑走。
老夫人好热烈，年老更喜儿孙绕膝其乐融融的气象。谢府大爷和四爷虽有斑衣戏彩之心，但在小辈前毕竟还是拘着。任由媳妇们陪了老夫人吃酒谈笑，偶尔的搭讪几句。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怕是大母舅本日选这方端砚为彩头，企图于此吧？”春旎随口说，她早有衡量，为外祖母剥了一粒栗子递去口中。
傍晚，谢府家眷会合浮香水榭赏花吃酒，歌乐管弦，衣香鬓影，好不热烈。
严哥儿点点头问：“但是姐姐才给严儿的那本《杜工部诗册》还朗读吗？”
世人听罢都是一笑，二夫人付氏得救说：“看这旎丫头一张巧嘴，文绉绉，是个知书达理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世人一阵呵呵的笑。
谢展颜俄然笑盈盈地问：“旎姐姐，怕是你分开江南家里日久，都记不得方家菜的口味了吧？”
世人的眸光齐齐望向春旎，谢展颜对她做个鬼脸，对劲岑岑的模样，心知不知多少人看他的笑话。
因而流熏内心一笑，立时做出一副哀哀的模样，神采黯然地低头，似想到了悲伤旧事。她出世后未能吃过生母一口母乳，生母就过世，另有甚么比这个惨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