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的眼儿更是低垂,应着:“臣女略识得几个字,不至做睁眼瞎罢了。”
谁想怡贵妃轻呷一口茶,很有些寻味地望着她又问:“传闻,十二皇子也去你府上提亲了?鱼和熊掌不成得兼。十二皇子也是皇上的爱子,如果六皇子也属意于你,你更心仪哪个呀?”
流熏以稳定应万变,诚惶诚恐道:“回娘娘的话。臣女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那里敢专擅?”
“嗯,既然是读过些书的,你可曾传闻过唐朝唐太宗的那位杨妃的轶事?”怡贵妃问。
一起来到怡贵妃的万安宫,流熏随大安子低头徐行绕太长廊,来到殿门前。
“哦,本来如此。多谢公公指导!”流熏恍然大悟。
大安子这才一笑,四下看看无人,拢了手凑去流熏耳根奥秘道:“怡贵妃是六皇子的生母,眼下如果六皇子如果做了新太子,今后就能即位担当大统,怡贵妃就该是太后娘娘了!”
丹姝却不解地问:“那怡贵妃如果太后娘娘了,宫里的太后娘娘如何呢?”
怡贵妃唇角一勾,眉峰中更透出一抹凌厉的笑意娓娓道来:“传闻,那位杨妃娘娘本是隋炀帝的女儿,也是前朝大隋金枝玉叶的公主。当年唐高祖李渊灭了大隋,唐王的次子李世民和四子李元吉都中意了这位公主,可这位公主眼拙,恰好相中了四皇子李元吉。也不知如何一时眼拙,棋错一步,步步皆输呀。厥后,李元吉玄武门事情被李世民所射杀,这位前朝的公主,只能弟妇委身给二伯做了妾,就是杨妃,一女事二夫,不止她被世人嘲笑,就是她所生的儿子蜀王少年才俊,也受她这娘的连累。生母名声狼籍身份寒微,空负他满腹才调被皇上钟爱,却与皇位无缘,终究落得个身首异处惨死。唉!以是说,这女人最是不能胡涂,瞎了眼,今后贻害毕生呀。”
“嗯,公然是个傻大胆的。听你说话倒是清楚痛快,不似她们,如鸟儿似的,哼哼唧唧的,甚么莺声燕语……本宫最是讨厌那些矫饰风、骚的贱人!”
也不必见这怡贵妃的尊荣,但凭小贵子公公三言两语的刻画叮咛,流熏内心就知这位怡贵妃是个甚么人物了。再想想刁蛮率性的谢展颜,公然同姨母同出一辙。但是同是姐妹,继母封氏但是个温淑谦恭的性子,真是龙生九子各有分歧。
她故作胡涂的喏喏称是,心想我只听着,入耳不入耳的,左耳进,右耳出,出了你这万安宫,这些话就被大风刮走了,我自不去过心。
且不说满眸子光宝气,金粉银装的殿堂,就是略低头看到炭火盆里哔啵作响的红炭,那甜甜淡淡清幽的香气,令流熏心头一动。这不是沉香木吗?暮年传闻繁华朱门豪侈得粉了沉香取暖,明示贵气。现在才是亲眼得见。不由感慨。
流熏候在殿里立了依约一盏茶的工夫,也不见怡贵妃的身影,她内心有些不耐烦,天气渐晚,前面另有端妃娘娘没有拜见。莫非怡贵妃是要给她上马威?或是她那里获咎到了怡贵妃?大安子和小贵子也不见了踪迹,她随身的丫环也不准跟出去,听着西洋钟滴答滴答的响声,四周沉寂下声响更是令她不安。
如果前人轶事,必然是别史,提到别史,是谢府不准后辈枉读的。固然流熏暗里也看闲书,但怡贵妃面前,她还是要故作胡涂的说:“臣女孤陋寡闻,望娘娘见教。”
流熏一听她言辞锋利,便诚惶诚恐地答:“回娘娘的话,臣女憨顽,幼时就奸刁,胆量比诸位姐妹略大些罢了。”
但她强压了心头的烦躁,透出一股偶然的模样低头肃立,直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衣履声异化环佩声叮咚而来,宫娥甜甜的通禀声响彻殿堂:“贵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