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满眸子光宝气,金粉银装的殿堂,就是略低头看到炭火盆里哔啵作响的红炭,那甜甜淡淡清幽的香气,令流熏心头一动。这不是沉香木吗?暮年传闻繁华朱门豪侈得粉了沉香取暖,明示贵气。现在才是亲眼得见。不由感慨。
噗嗤一声,丹姝忍不住笑出声来。流熏瞪她一眼,丹姝讪讪地说:“这不是指鹿为马吗?”
大安子得了她们的好处,又有小贵子在一旁帮衬,他们一一叮咛她们端方:“不是主子多嘴,得叮咛女人几句。女人这性子,过分憨直了。如果见了怡贵妃娘娘,要记得低头逞强,那眼神是要望着本身的鞋尖。娘娘不问,不要多言;娘娘问话,要恭恭敬敬的。娘娘说甚么,就应一句‘娘娘贤明’,可不兴回嘴的!”小贵子矫揉造作的学着女子聘婷婀娜的姿势,兰花指在颊边一比,流熏被逗得忍俊不由,低头强压出了笑意。
小贵子在一旁不断给她眼色,上前撞了大安子的肩头说:“你就别打趣谢大女人了,谁不晓得,最早去拜的应当是怡贵妃。”
一起来到怡贵妃的万安宫,流熏随大安子低头徐行绕太长廊,来到殿门前。
流熏诚惶诚恐地应着:“臣女那里有甚么主张,反正自有家中高堂比臣女见多识广,定然为臣女的今后安排一桩好姻缘。若说宫里皇上和娘娘们的赐婚,那更是皇恩浩大,为人臣子的,那里敢妄议?”
也不必见这怡贵妃的尊荣,但凭小贵子公公三言两语的刻画叮咛,流熏内心就知这位怡贵妃是个甚么人物了。再想想刁蛮率性的谢展颜,公然同姨母同出一辙。但是同是姐妹,继母封氏但是个温淑谦恭的性子,真是龙生九子各有分歧。
流熏又是被她一刺,这话问得毫无遮挡,锋芒毕露。如果喜姨娘之流口不择言出言不逊她也不计算,只是这殿堂上端坐的女人但是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
流熏和丹姝都几次点头称是,只是流熏内心暗笑,这些主子怕是打错了快意算盘。
大安子去通禀,一名宫娥出来,打量了流熏几眼傲慢地说:“随我来吧。”
如果前人轶事,必然是别史,提到别史,是谢府不准后辈枉读的。固然流熏暗里也看闲书,但怡贵妃面前,她还是要故作胡涂的说:“臣女孤陋寡闻,望娘娘见教。”
流熏一听她言辞锋利,便诚惶诚恐地答:“回娘娘的话,臣女憨顽,幼时就奸刁,胆量比诸位姐妹略大些罢了。”
怡贵妃只剩了笑,笑过一阵,则是感喟。竟然如一针针扎去了棉花里,不痛不痒毫无感受,令她这操针的人都没了兴趣。
大安子这才一笑,四下看看无人,拢了手凑去流熏耳根奥秘道:“怡贵妃是六皇子的生母,眼下如果六皇子如果做了新太子,今后就能即位担当大统,怡贵妃就该是太后娘娘了!”
谁想怡贵妃轻呷一口茶,很有些寻味地望着她又问:“传闻,十二皇子也去你府上提亲了?鱼和熊掌不成得兼。十二皇子也是皇上的爱子,如果六皇子也属意于你,你更心仪哪个呀?”
“哦,本来如此。多谢公公指导!”流熏恍然大悟。
流熏忙跪地拜迎,口呼:“臣女谢流熏给贵妃娘娘千岁存候,恭祝娘娘福寿安康。”
流熏的眼儿更是低垂,应着:“臣女略识得几个字,不至做睁眼瞎罢了。”
她故作胡涂的喏喏称是,心想我只听着,入耳不入耳的,左耳进,右耳出,出了你这万安宫,这些话就被大风刮走了,我自不去过心。
大殿里寂静无声,好久,宝座上才传来一声长长慵懒的“嗯~”
“嗯,公然是个傻大胆的。听你说话倒是清楚痛快,不似她们,如鸟儿似的,哼哼唧唧的,甚么莺声燕语……本宫最是讨厌那些矫饰风、骚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