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问你呀?穆王殿下。女人的胭脂,如何上了朝廷奏折,你也不看看这是甚么要紧的折子,我去父皇宫里存候,恰逢了军机上奏此事。父皇气恼不已,我怕气坏君父,这才拿来寻你问个究竟。你呀!小伉俪如何闹不好,你们也太不知轻重缓急!”
梅子酱?流熏一惊,一把拿来细心的验看,公然是梅子酱,更有一本上的红色的划痕是胭脂。她凑去鼻间一闻,淡淡的甜腻味道,她心中一动,忙开口辩论,“三伯明鉴,十二爷冤枉,这折子上是梅子酱,不过不是穆王府的梅子酱,能够叮咛御膳房去查,这梅子的调料共分……”
“你错了,”景璨的声音隔窗传来,“三哥向来都复苏,倒是你我胡涂了。被风花雪月迷了眼。”
“蜜斯,三皇子过府来了,在书房呢。”丹姝走来,端倪中有些担忧。
一个行动,惊得在场世人骇然。流熏惊得不知所措,仓猝躬身去拾起那奏折,心想莫不是景璨忙中出错,出了大忽略,惹了这眼里不揉半点沙子的冰脸王兄长?这个景璨,还说三哥现在不问朝政,如何俄然闯来发难了?
“三伯万福!”流熏入内,轻服一礼道,“昨儿十二殿下似有些着凉,批阅奏折到凌晨,流熏才服侍他吃了碗药发发凉寒,让丫环奉侍他睡下。”她顿顿话音,“不如,三伯临时吃杯茶,流熏去喊醒十二爷?”
流熏急恼的还要开口,景璨头也不抬对她说,“女眷躲避,退下!”
三皇子景璞一脸沉铅不置可否。流熏更是摸索一句,“亦或,三伯请回,待十二爷醒来,让他亲身登门造府去拜见兄长聆听庭训?”
景璨闭门不出,没有再上朝。他紧闭书房门,就是流熏都不准擅入。
景璨睡意全散,惊得细心看看道:“这是十五那夜的折子,送出去时查验过,好端端的,这是……”
流熏在屋外,模糊抽泣,景璨在屋内无声。
景璨撩衣俯身拾起,翻开那奏折一看,上面一片嫣红点点,似是胭脂陈迹,又似挥毫蘸墨一甩而就点染的红梅。再翻开另一折子,上面是一抹胭脂痕。
他一件平常的淡淡珍珠粉色平金缎团蟒袍子,腰系白玉扣带,烘托得一张脸面若冠玉。他躬身见礼,景璞那张脸却益发的阴沉,袍袖里拿出两份奏折,在他面前一晃问:“你经手的?”
“可那梅子酱和胭脂,底子就不是我们府里的,不信你去验看!”流熏气恼道,声音进步几分。
“才回房去打个盹儿,丹姝那里忍心将他摇醒。不如蜜斯去抵挡一阵子,天赋蒙蒙亮,好歹今儿不必早朝的。”丹姝满眼心疼委曲。
流熏起家,看看天气才开一线微白,平凡人家都未起床,那里有个兄长如此早的赶来立室的兄弟府里?莫不是出了甚么大事?
流熏是鄙人逐客令,这三皇子,为美人痴癫,竟然大夜里赶来兄弟府里。所幸现在景璨公事繁忙,如果小伉俪在鸳鸯衾内,岂不是也要被他生生拉起?好不见机!
流熏终究忍不住大哭道:“我们去寻父皇,求父皇明察做主,你吃了这么多的苦,辛苦好久,如何就被人谗谄了去?三哥过分霸道,刚强不成理喻,如何就这么委曲你?”
他说罢,一撩衣衿跪地伏身赔罪,“臣弟之罪,凭三哥经验!”
“这是甚么?”景璞板起脸询问。
“请家法!”景璞一抖袍襟,严肃非常。景璨二话不说,叮咛同心,“去!”
星月满天,那月残如被天狗啃去一角。
丹姝自开脸做了姨娘,高绾个发髻,比常日透出几分端丽,她眉头紧蹙摇点头。
流熏拜别时,天井里肃立半晌,长夜霜重,月朗星稀,那天上的星光辉洁白。她想,男人的内心,建功立业或是永久是第一名的。她没法禁止他,是她揭去了他的蒙面,让他重回宫廷,受这场辛苦苛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