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但是名符实在“养于嫡母跟前”,本日各种收成,实在可谓称心如愿、不测之喜。
柳少卿倒也“听教”,倒是笑嘻嘻地将度量里阿谁因为不安俄然显得木讷的小丫头直接搁在萧氏膝上,又饶有兴味地用指尖在女儿脸上一刮,却故作轻叹:“伊伊年余不见耶耶,竟似不记得般,如许生份起来,可让耶耶悲伤。”
“我已责问过安氏,她并未受此嘱托,再者她也无能将口信递往江南,这事阿媪晓得也就罢了,切莫张扬,我自有实际。”萧氏轻笑。
总而言之,身为望族庶女,得不得父祖疼惜倒为主要,争夺祖母、嫡母爱顾才最要紧。
提起这点,萧媪也觉气愤:“不想娘子体恤安氏与后代别离两地,特地调返京都,哪知安氏却被姚姬拉拢,奴实觉娘子过分宽仁,没有狠罚此等刁奴。”
于世家望族而言,庶女保存法例之要紧,便是千万不能引得嫡母、长辈讨厌,现下男人,鲜少理睬后宅之务,便是有那偏疼姬妾庶女者,也总有公事、族务再不济也免不得出外寒暄应酬,不似妇人长居后宅不时照抚全面,因此,倘若恶了嫡母,不怕没有把柄被捉,挨罚事小,很多著姓也有将庶女驱削发族乃至毕生有望之厄。
这番话淡淡说来,并未带多少着意慈爱,可已经足以让十一娘如释重负了。
“是你聪明,足能自辩。”萧氏很快收回击,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返来的萧媪,却又说道:“七娘,你与九娘一同,带着十一娘先去安设吧,就在……九娘畴前住处。”
她正要安慰仆人,却又听一句:“我视十一娘便如己出,是以,将来对她也会如同七娘、九娘普通峻厉,阿媪,慈和父老,只能由你来做了。明日待领她拜叩阿家,我便亲身为她发蒙,要想让十一娘入族谱,光凭机灵谨慎只怕不敷。”
萧氏却蹙了眉:“光是知书达礼又那里够,眼下情势……裴后畴前是怎生出众,可当家属遇祸,却毕竟难逃劫数。”
萧媪虽也暗自称奇,可实在担忧主报酬此生份了十一娘,又再分化:“据阿傅、青奴说来,十一娘多随姜姬,自幼就是灵巧谨慎,娘子回京后,姚姬在郎君跟前不敢肇事,公开里却很多对姜姬冷嘲热讽,厥后郎君也回京候职……姚姬更是……姜姬逝后,十一娘处境更是艰巨,若非另有阿傅照顾,怕是到了衣食不周之境地……更别提再经姑苏落水一事,可谓死里逃生,想是十一娘自幼聪明,而娘子又早归京都,十一娘并不记得娘子是怎生脾气,在姚姬期凌逼迫下,不免更添谨慎。”
仆妪道了谢,也不拘束,寻榻侧一席跽坐,浅笑道:“不亏姜姬与阿傅苦心教诲一场,十一娘公然慎重知礼,也实有造化,竟能得娘子扶养膝下。”
别看这时甫一归家,便得嫡母序齿,可她却不敢些微粗心。
“随我忙了半日,阿媪也安坐半晌吧。”无有旁人,萧氏表示萧媪勿须多礼。
萧氏却已经觉悟过来,情知很多起因不能张扬,短叹一声:“我也是未雨绸缪罢了,希冀着七娘、九娘将来若无家属仰仗,靠着本身也能保得安然,裴郑一案,也确让望族著姓胆颤心惊!可阿媪看看她俩,眼下别说世情,根基善恶都不能辨,听得仆婢几句好话,竟信赖那姚氏和顺浑厚又颇识乐律,姚氏人且未至,她俩竟然翘首以待,暗自备了见礼……我本日故意让她俩见地姚氏脸孔,免得今后被人操纵。”
十一娘这时只觉心慌意乱,被动伏在柳少卿肩头,急惶惑地这么一瞥,公然瞧见柳七娘更低了头,一手微微拽扯着裙佩,九娘更是咬了唇角,俯视那双杏眼已经有了雾意。她只恨不能将柳少卿拒之千里,脸上也不由暴露几分烦恼来,可一转眼,正对萧氏目中似有探听意味,又有几分似笑非笑,十一娘心中更是一沉,这番情境竟然比刚才姚姬诽谤还要艰巨几分,让她一时拿不准主张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