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生辰后第三日,是王氏女眷赴请柳家的日子。
想到这一层,袁氏就更觉如坐针毡,哪还听得进婆母与韦太夫人相互客气,更没表道理睬萧氏,那火急难捺的目光,只几次看向一旁作陪,却只笑少语的乔氏。
袁氏自归京都,暗中留意下来,也正疑如此!
乔氏却也不急,一改昔日稍有机遇便冷嘲热讽逞口舌之利,而是出奇本份地当好她本日这个烘托安排角色。
袁氏长叹一口气,连道“恰是恰是”,直到这时,她实在也才肯定乔氏心胸别意,好歹没白搭她这番失礼。
袁氏好轻易盼到主宾言归正题,议订婚期,待午膳后,韦太夫人相邀自家婆母闲逛花苑,于一亭阁各自跽坐下来,听韦太夫人说道:“春季该饮桃浆,只饮很多了,未免感觉甜腻,本日莫如我们也学学那些雅士,烹茶来饮可好?”
乔氏这才“退场”,劝住萧氏:“娣妇别操心,这里离不得你,还是由我陪袁姐姐,可巧金华苑就在近前,倒比往无衣苑更加便当。”
以是……
乔氏当然也寄瞥见袁氏几次存眷,心中自是趁愿――如她所料,袁氏公然不甘让独子迎娶罪逆生女,看这景象,只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必将包管将来善待五娘。
看她去处婉约,始终面带莞尔,不管调盐、瓢水、量茶投汤至最后分茶入碗,一举一动实在赏心好看。
而袁氏当然晓得王柳联婚势在必行,情意非常勉强,却不敢不遵翁姑之令、丈夫嘱告,虽说上回因为不满用心迟延,毕竟没有胆量说出悔婚之意,捏着鼻子承诺了萧氏之请,又不得不卜吉择期,以备本日在长嫂伴随下,来柳家议订婚期。
待此婢托茶呈案,韦太夫人只见如冰玉色那秘瓷盏中汤色碧透、沫饽均匀,才微微点头:“甚好。”
七郎之父王绩虽为王氏嫡宗嫡子,却不居长,王纬才是嫡长,眼下又有平阳伯爵位,故而固然袁氏是王绩正妻,按理足当主持七郎婚事,王家仍遣长媳平阳伯夫人陪她同往,才更显得礼敬柳氏。
袁氏虽说开了小差,到底没有跑得太久太远,斯须之间便拉回了心机,一眼眼看向乔氏,只恨不能从瞳孔里伸出只手来,将乔氏拉到跟前――为了独子将来出息,她必须孤注一掷,她就不信,刘玄清那番言辞是无的放矢!
却不想,柳寺卿终究把本身“风骚”死了,韦太夫人还没将狐媚子们扫地出门,竟然仍旧好吃好喝养着,还真让人……叹为观止。
眼下关于六礼之请期,当然是要卜得谷旦,由男方托媒人,携礼至女方,将择定佳期商请,是正式昌大的一道法度,但是据风俗常例,在正式请期前,男方普通也会先卜得略有间隔起码三个谷旦,先于女家,按照两边备仪环境,先行筹议议定日期,随后再正式使媒屡行典礼,以免请期礼择定佳期分歧女家情意,形成波折。
柳拾遗能得贤人喜爱,说不定,也是因为乔氏与刘玄清这层干系。
平阳伯夫人倒不见外,一口答允下来,袁氏内心却活动得遍及――据闻柳寺卿活着时,最喜蓄养家妓美婢,还传出过为一青楼女子毫掷令媛之事,旁人群情来,无不为韦太夫人感喟,摊着这么一个丈夫,在这世道不但不受诽议,反而还博得个豪宕不羁风骚人物,不幸的只要女人,被人萧瑟不说,还要为丈夫清算这一堆莺莺燕燕,捏着鼻子喝酸水,也只能甘之如饴。
她这几日不由悄悄策画,虽本身不敢违逆翁姑,难以挽回七郎迎娶柳四娘,但是倘若乔氏成心,借助姨母与韦郡王妃进言,如果太后更或贤人有那定夺,翁姑莫非敢违令不从?如此一来,本身不受非难,七郎也能摆脱隐患,难道分身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