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却也不急,一改昔日稍有机遇便冷嘲热讽逞口舌之利,而是出奇本份地当好她本日这个烘托安排角色。
乔氏这才“退场”,劝住萧氏:“娣妇别操心,这里离不得你,还是由我陪袁姐姐,可巧金华苑就在近前,倒比往无衣苑更加便当。”
袁氏本来就烦恼有长嫂同业,她不敢透暴露半点不甘不肯,明显不满柳四娘,还不得不在柳家人面前假装殷切热忱模样,心头憋屈得慌,哪知昨日,却又听阿家亲口奉告,竟也要前去柳家商讨婚期,袁氏更觉郁堵――为四娘一罪逆以后,丧母长女,哪需这般周道热忱!
平阳伯夫人倒不见外,一口答允下来,袁氏内心却活动得遍及――据闻柳寺卿活着时,最喜蓄养家妓美婢,还传出过为一青楼女子毫掷令媛之事,旁人群情来,无不为韦太夫人感喟,摊着这么一个丈夫,在这世道不但不受诽议,反而还博得个豪宕不羁风骚人物,不幸的只要女人,被人萧瑟不说,还要为丈夫清算这一堆莺莺燕燕,捏着鼻子喝酸水,也只能甘之如饴。
袁氏长叹一口气,连道“恰是恰是”,直到这时,她实在也才肯定乔氏心胸别意,好歹没白搭她这番失礼。
看她去处婉约,始终面带莞尔,不管调盐、瓢水、量茶投汤至最后分茶入碗,一举一动实在赏心好看。
品茶一事,本来只兴于西南,后被寺院和尚爱好,推行遍南,引得很多文人雅士以往寺院品茶为尚,但北方诸贵仍然不怎接管,直至本朝约莫明宗前后,才逐步传播至宫廷贵族,可还是风雅之事,不但贩子酒坊不备,便是贵族家中平常惯饮,也还只是各色果饮及酪浆等。
柳拾遗能得贤人喜爱,说不定,也是因为乔氏与刘玄清这层干系。
眼下关于六礼之请期,当然是要卜得谷旦,由男方托媒人,携礼至女方,将择定佳期商请,是正式昌大的一道法度,但是据风俗常例,在正式请期前,男方普通也会先卜得略有间隔起码三个谷旦,先于女家,按照两边备仪环境,先行筹议议定日期,随后再正式使媒屡行典礼,以免请期礼择定佳期分歧女家情意,形成波折。
袁氏本来看不上乔氏为大姓式微庶支,更别提五娘只是庶子嫡女,可却涓滴不敢藐视乔氏这位道家姨母――刘玄清但是受韦郡王妃所荐,眼下颇得太后信重,经常获诏入宫,其频繁程度,乃至超越同为女冠,出身却更加高贵的南阳郡王之女玉山县主莹阳真人!
普通而言,正式请期前这道关头协商,该由男方主动递帖拜访,但是这回王柳联婚环境却有分歧,只因过聘以后,四娘母裴氏病逝,四娘服丧,是以丧期后,萧氏才先往王府一趟,领悟可备请期。
因柳家为太后亲族,贤人不吝重用,可比拟柳郡公,更靠近者,当然是柳拾遗与柳少卿兄弟二人。
袁氏好轻易盼到主宾言归正题,议订婚期,待午膳后,韦太夫人相邀自家婆母闲逛花苑,于一亭阁各自跽坐下来,听韦太夫人说道:“春季该饮桃浆,只饮很多了,未免感觉甜腻,本日莫如我们也学学那些雅士,烹茶来饮可好?”
她这几日不由悄悄策画,虽本身不敢违逆翁姑,难以挽回七郎迎娶柳四娘,但是倘若乔氏成心,借助姨母与韦郡王妃进言,如果太后更或贤人有那定夺,翁姑莫非敢违令不从?如此一来,本身不受非难,七郎也能摆脱隐患,难道分身俱美?
以是……
烹茶婢礼退,平阳伯夫人忍不住赞叹:“都说雅士好茶,我畴前却不喜这苦辣异味,现在见这婢女烹来,才体味得几分风雅,太夫人这婢女当真可贵,也不知怎生调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