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悦……”莞初蹙了眉，想说这如何使得？你二哥如果晓得就我们两个在这楼上说话还了得？
他抬手悄悄把黏在他额头的碎发扒开，“今后，不能再叫‘丫头’了。”
“不过啊，”他说着，语声忽地笑意满满，“真没想到我的丫头这么心疼我。”低头，啄啄她的小鼻尖，“这辈子能做你的男人，我必然宿世是佛；此生若能每天如此，今后循环十八辈子做鬼，也值了。”
“放榜了，我考中了！”
“啊？？”
“三爷来了。”
“丫头……”
莞月朔怔，抬开端，天悦来了？自端阳节，相公醋性大发，今后把素芳苑看了个严严实实，说要见谁都得先跟他说，不然不准见。天悦也被他说了一顿，不敢再一小我往这楼上跑。这怎的又来了？
“……哦，让他出去。”
窝在他怀中，只这一小会儿，那小脸上就有了些色彩，他看着，只觉疼不敷，“今儿怎的好好儿地想开了，肯给我了？嗯？”
晓得怀中人早就受不得，泪水涟涟，迷离的眸中都是他，唇边的小涡儿噙着泪也噙着笑，他的心怎能不醉？她越有力，他越纵了本身，现在，浑身绵软更与她相通，再不肯挪动，“丫头，弄疼了吧？”
心慌有力，那俄然封闭的六合堵塞难耐，忍不得大口地吸气，攫着他的味道……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看你还敢死！”
……
“嗯？”
……
送他出了门，莞初便软在床榻。停药已是二旬日不足，心力虚乏，他又正在兴头上，她不得不每日悄悄施针，幸而信期拯救，方勉强受得。这一出门就是大半个月，她恰好能复用几日药，缓一缓。昨儿夜里是头一颗，服下去，心就跳得短长，比那心慌乏力都要难耐，喘不过气，也躺不下，直坐到后半夜，这才歇了。正巧闵夫人两日前被钱府接去了阜济，这便由着性睡到了快晌午，方缓过些。
他清楚是调//笑，她的心却忽地痛得短长，仿佛这度量马上就要脱手而去，虚软的双臂环着他，用尽浑身的力量，“相公，相公不要……”
月影越来越薄，滑到天涯，裂出一小片灰白，六合浑沌，河面上渐渐地，蒸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那我必然早死了。”
“我也没想到，你让我承诺甚么我都说不出‘不’，鬼使神差的，就想着应下你，就怕你不乐意。从未如此没掌控，唉，也是没骨头……”
泪一瞬就落，她屏着颤抖，咬着牙道，“若……若真是那样……我，我就变成鬼，吃了你！”
“等我死了今后，你要好好儿的，”他涓滴不觉怀中几近失命的惶恐，“把我们两个的好都谱成曲子。几凡绝代之曲，非悲即愤，以你的笔力，如此相思，定能相思得万古传播。我的丫头是琴曲大师，我也跟着你的曲子，流芳百世了，是不是？”
“莞初！”
他笑，“傻丫头，我在天悦那儿住着呢。”
“真正的，是我的女人了。”
“你都不回府……”想起这些时不得相亲的苦，她委曲得撅了嘴巴，“不由着你，如何是好……”
“相公，我……”
懒懒地趴着，他垂垂清爽起来，她的汗却仍然不落，双眼蒙着水雾，看着头顶帐帘映着将近燃尽的烛光，将才六合俄然封闭、坠入深渊，她觉得今后就要阴阳两隔，可耳边倒是他不断的呼喊，那力道猛得让她不能不受，又似突入了她的力量，他是忘乎以是，他是情难自已，却不想，生生将她的灵魂又拽了返来。现在的心极乏力，倒是禁不住那丝甜甜的欣喜一点点地动动，震惊着她的心又跳了起来，悄悄抿了抿嘴巴，“水……”
夜深，河水缓缓流淌，带着树梢悄悄的风送；舷杆上的玉轮随划子摇摆，顺着杆头渐渐升入乌黑的夜空，升成小小的一只玉碟，清冷凉的光洒下，远远地照着划子闲逛，不肯停歇，荡出一圈一圈波纹，悠悠地，波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