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饿了吧?”闵夫人抬手被儿子沾了沾一起来额头挣出的细汗,一面叮咛,“快给二爷添碗筷。”
闵夫人皱了皱眉,“行了,我也吃罢了,我们一道往福鹤堂去。”闵夫人说着就命红秀搀着她起家。
一身云丝薄绸,劈面清爽的水汽,他显是将将沐浴,头发还潮着,用了她最爱的花露油,一股淡淡清冷的薄荷香。暑热风尘,人瘦了,也晒出了日头的色彩,眼窝微陷,越显得鼻高挺,棱角超脱,神采朗朗。看着他,莞初不知怎的内心竟是委曲,小鼻子酸酸的,也忘了当着婆婆的面她是该起家给相公施礼才是,尽管怔怔的,嘴巴不觉就撅了起来。
齐天睿闻言双肘撑了桌面,看着闵夫人,笑了,“太太,您急着往福鹤堂去做甚么?”
出了谨仁堂二门,转入花圃子,大手往前一拎就要揽她,莞月朔激灵跳了出去,甩了他的手就往园子里跑。
猛一怔,莞月朔口粥没咽下去正呛在喉中,不敢咳,捂了帕子强忍着憋得小脸通红。如果搁在畴前,这一副狼狈相定是要落在婆婆眼里,可这会子闵夫人那里还顾得,喜道,“那恰好,一会儿叫他一道往福鹤堂去!”
“去给老太太看看这帖子啊,白叟家也疼文怡,定是喜好呢!”
这一鸣,还了得……
儿子在一旁陪着,闵夫人也顾不得吃了,叮咛人又取了那帖子来递给他。
一小我乱糟糟的,这么些日子相思都不如这一刻的心慌,那朝思暮念的容颜在面前的白粥上恍惚起来,忽地一下,就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我的儿!”看着儿子,闵夫人喜不自禁,“快来坐。”
齐天睿俯身施礼,“太太,”
实在不知该作何驰念,模糊地,莞初觉着文怡嫁到金陵于哥哥谭沐秋不能说是一件功德,另一面又担忧相公,一场奇耻大辱,虽没有再提及,可莞初晓得他毫不会放过韩荣德,这一来,难道生了拘束?
“不必,我吃过了。”
莞初听着内心不觉就拧了一个疙瘩,听相公说阜济是贡粮大县,可再大也不能与省府金陵相提并论,能以县丞之女攀上江南转运使的公子,确切是门可贵的婚事。只是,想那韩荣德,一介纨袴膏粱,脆弱无担负,性鄙陋、心肠暴虐,私宅中还养着外室,真真是有辱“相公”两个字;而文怡,执念疯颠,喜怒无常,性子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气。这一对若公然成绩,究竟是东风赛过西风还是西风赛过东风?还是,又成绩了一对最适宜的“琴瑟和鸣”?
担搁了半个时候,晚餐才重摆了上来,多添了一碟子煎乳鸽,另配了一盘热腾腾的玉米小煎饼。连着停了三日的药,今儿庙里一天身子已是有些撑不住,现在莞初端着小粥碗的手都有些抖,饿,可没有药,似连肠胃都乏力,只就着小菜吃粥,幸而婆婆向来也不留意她吃下吃不下,一眼也不瞧,倒平静。
清冷的薄荷香悄悄地漫入口鼻,像他不知顾恤的依靠一样,将她抱拢;那重量这么沉,沉得她有些支撑不得,却压住了那按捺不住的心慌,空落填不满,汗却悄悄落,撅着的小嘴抿了抿,抿出了小小的涡儿,低头,温馨地吃起了粥……
“说的就是!现在文怡称心,你阿姨姨丈也欢畅,我这一颗心啊,”闵夫人拖了长音,冲着儿子的肩头还是剜了一眼,“也算放下,不然文怡要有个好歹,我可如何跟你阿姨交代!”
齐天睿没接话,转头捻起莞初那只小碗把最后一口粥倒进本身嘴里,砸吧砸吧,“还真苦涩。”
“哎哟,”一旁奉侍的红秀闻谈笑道,“瞧我这记性,帮衬着与太太道贺,倒忘了,将才小丫头子往厨房去传饭,说遇见素芳苑的人说,二爷下晌就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