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起来……”
随后的两人忙跟着他出了门,看着雨夜中那强撑的背影,谭沐秋惊道,“他这是要往哪儿去?”
“您要往哪儿去??”齐天睿惊道,“是缺甚么么?我去寻来!!”
救治吃药,她早已懒惰,谭沐秋并未多劝,只从架子上取了衣裳披在她身上,“听话,人已经来了,就在外头候着呢。”
谭沐秋终是醒了神智,腿一软,跌跪在雨地中,叶从夕俯身去搀扶地上的人,“天睿!天睿,你如何?”
轻声唤,一遍又一遍,白纸一样的小脸仍然毫无活力,谭沐秋紧了眉头,更附在她耳边,“晓初,晓初……”
“是!”血红的眼睛直直看着那深院当中恍忽的灯火,咬牙道,“我最是个搅局之人!只要你们晓得疼她!!”
叶从夕愣了一刻,忙赶上,“天睿!”
“让他去。”凄冷的风雨中传来谭沐秋沙哑的声音,“反正也是死在他手上,就让他去。彻夜,一了百了,也算全了她的苦衷!”
俄然发作的笑声暴风当中仍然震响,仿佛钻破天国传而来,“好你个齐天睿!这画你也敢收!谋逆大罪,这一回,你死定了!!”
“……甚么?”
“徒弟!”齐天睿立即迎了上去,“如何??”
天涯曝出一线灰白,一夜的风垂垂停歇,拂晓时分,六合喧闹……
“不如何……”
齐天睿一把甩开他,渐渐站起家,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迹,回身拖着腿就往里去。
远远地靠在桌边,他动不了,连呼一口气的力量都没有。眼睛不能眨,直直地看着她,仿佛错过一刻,就要听得那清凌凌的小声儿唤相公……
“是!小的亲眼所见!齐天睿亲身让下人传话叮咛柜上:就说是他本身寻来的!”
“这大夫可不好寻,远在九华深山的高僧,连夜赶来的。”
冷雨炙烤,滴滴蚀透心骨,天昏地暗,只要那颤抖的小声儿苦苦要求……
她曾经求了他多少回,流了多少泪,谨慎眼儿里是如何的绝望……他却置若罔闻,说甚么水乳相容,实则……不过是为了本身兽//欲难驯,生生地折磨她……狗彘不如……
叶从夕闻言忙托了他的手臂,岂料他用力撑着竟是半天没站起来,牙关紧咬,神采惨白,谭沐秋见状,过来一把架了他起来,右腿拖着半天方落地站立。
“谭兄他是内心难受,你莫计算。”叶从夕忙道,“来,先随我来,为兄有话跟你说。”
叶从夕想拦,却并齐天睿一把拉开,惊怔地看着谭沐秋,“为何?她为何要把药停了??”
“我府上的大夫都来过了,谭兄手上有宁老先生这些年寻访的各地名医,我也拿去与家父对看,大多在此。”
“天睿,并非为兄要拦你,实在是她病得沉,不能再……”
齐天睿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将才,说甚么?”
“谭兄……”
“齐天睿啊齐天睿……”谭沐秋双肩垂落,语声沙哑,黑暗中一身白袍混在雨水中如此苦楚……“口口声声说你是相公,你最该晓得统统,瞒着你,就是天大的罪恶。那我来问你,她自幼恶疾,并非奥妙,你可曾存下一丝心机去寻究你的妻是如何长成?孱羸不支,不能大悲,亦不能过于欢愉,上天早已夺去她为妻之力……鸳鸯帐外,她每天都在吃药,你可曾留意?伉俪情浓,她几时上不动红绸,你可晓得?那个不吝命,可她却最怕……你不悦……断了续命之药,麻痹己身,承你欢好……”
北城外,幽深的巷子里一个四合的小院,暗中的夜,暴风撕扯着窗棱,收回鬼怪呼号的声响,房中只燃了一盏小烛,恍恍似坟头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