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还烧着呢。”
“慢着!”见她抬步就走,齐天睿喝道,“你还想本身一小我去啊?”
“畴前在娘家是如何就如何。”
“前头上不去车了。”
本来上山的路勉勉强强能过一驾车,到此处已是蜿蜿蜒蜒就剩一条羊肠小道盘上林子深处。齐天睿高低摆布地瞧瞧,这是走错了?怎的没路了还不见有人家?恰是要命石忠儿往里头去瞧瞧,就听身后扑通一声。扭头看,那丫头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又在心中道:从夕兄,你真是个君子。
“丫头,丫头……”
莞初正一小我迷惑儿,车停了下来。“爷,”棉帘别传来石忠儿的声音。
小女儿的垂挂髻,发丝在头顶扁扁地挽出个胡蝶翅,翅膀下两股松松扭成麻花又扎起,像两只倒挂金钟的小骨朵儿、弯弯的铃铛,粉嫩嫩、晶莹剔透的珠花一边缀了一个;薄薄的刘海儿掩在眉上,若隐若现乌黑的额头,小脸更加遮得只剩巴掌大,一双眼睛便端端占了半个去;白底胭脂红的竹叶袄,细细贴熨,宽边的领口衬着苗条的脖颈,冬夜里如此清爽利落,宽绸的腰带缠着她不敷盈盈一握,托起胸前嘟嘟的,是那可贵的女儿俏。
齐天睿这才展开眼,撑起家往外去。莞初也从速掀了毯子跟着,从帘子里探出头来,才见马车已是来在半山腰,两旁是一片苍色的树林子,山上滴下一道溪水,因着山势起伏砸出声响时而大时而小,白雪薄薄地覆在枝头、水边的卵石上,不似那冰天冻地,配了水声倒像装点的花瓣,一朵一朵的,晶莹剔透。
“去你宅子?”莞初想了起来,摇点头,“不去了,听外头刮得短长,你莫再招了风。”
“愣甚么神儿,这是给你新做的,快穿。”
“就是嘴馋。”
……
“嗯?”
莞初想说,我是想去把叶先生叫下来,可瞧他那凶巴巴的模样,两只小涡儿僵了僵,没作声。
“你,你这是如何了??”
“若当至心疼我,那咱就不去。”
“我们这是不是要去找叶先生?”
这一会儿齐天睿已是走得直冒虚汗,真真有种被捉弄之感,当初承诺要安排他们会晤,他还谅解说不便往叶府,避人耳目不如就在我宅子里。岂料这又临时改了处所,给了个似是而非的地点:甚么麒麟山脚,玉带婉转,三桃抚源处,闲居客人家。弄了半天竟是来到叶从夕的“外宅”,瞧那丫头轻车熟路的,必是故地重游!
“上不去车了。”
“不是早跟你说,初六要出去。”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时候,天已大亮,外头的清爽似比之前更添了凉意,车轮碾压的青石声也换了土道的闷顿。莞初记得结婚那日从粼里过来,抬着肩舆晃闲逛悠走也不到两个时候,这马车走了这么久早该出了城。又过了未几时,竟是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这是到哪儿了?
这一来,倒各得其所了。只是,莞初内心稍稍有些抱怨仙逝的公爹……
莞初悄悄抿唇,看她踌躇得乖,齐天睿内心忽地生出对老泰山的一丝嘲弄,成日把她打扮得这么沾了露水的花骨朵儿一样,还许她见外客,不招来男人生私交才是活见了鬼了!
房中现在就一盏上夜的小灯,莞初穿戴好去洗漱,昨儿忘了今儿要夙起,未叮咛绵月,这水也是隔夜凉的,一面洗一面丝丝倒吸冷气,想着一会儿得往楼下去拎热水上来,不然再用冷水这么一激,那高热非又窜上来不成。
看那丫头抿了抿唇,毕竟没作声。齐天睿白了她一眼,“就晓得嘴硬。”
齐天睿一愣,看白狐毛的大氅底下一双眼睛闪亮,不觉蹙眉,“你怎的晓得?”
夜里刮了一宿的北风,不待天明,飘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