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天不断路,一名金陵商客恰经此地脱手相救,厥后才晓得,这位技艺高强之人竟是江南一代最富盛名的绸缎庄伊清庄庄主莫向南。
现在统统已成定局,明日纳征,齐天睿要带着这重礼去下聘,现在看着本身的婚书怎的倒瞧不出甚么意义来?两指拈起来,翻开,瞧着那上头的字悄悄念叨:宁氏莞初。名字倒有几分意义,来岁春方到二八之龄,这小丫头还没过门已是让年长十岁的他无端领骂数次,何其毒也?齐天睿不觉嘴角一挑,无法地笑了。岳丈家在苏南粼里,早有耳闻粼里是个小桥流水、民风雅淡之地点,近在天涯齐天睿却从未得见,不如趁机瞧瞧,这么想着,面前映出一小我来。
“多少钱?”
“当,当……唐白瓷收的。”
“这么说,我得感谢你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想着,想着好好出去寻几单来补上,谁,谁曾想……”
将聘书收好揣进怀中,齐天睿出了门。
待石忠儿和两个司帐出去将统统的兑条盒取走,这才把大紫档册子清算利落。齐天睿捡起冷茶又喝了一口,一眼瞥见本来压在账册下头的一样东西:大红的礼书。
石忠儿点点头,没言声儿。主子话是在理,只是行事狠了些,李掌柜这些年为九州当行也算日夜劳累,这临走连一分斥逐银子都没给,这行当里头是靠名声用饭的,这一扔出去,他在金陵城那里还活得?悄悄瞥一眼,主子又埋头机帐,冷雨烛灯越显白皮儿薄唇,怪道是个薄幸之人。
这一忙,便到了傍晚时分,待齐天睿再昂首,窗户外头雨声未断,只是小了些,绵绵簌簌的,房中越觉湿冷。搁了笔,揉了揉腕子,叮咛石忠儿将归置好的账册收起来锁进书架后的暗室里,再将兑条盒码好,出去叫柜长出去取。
石忠儿一把将李兴拖起来扔进了雨中,又叫了底下人去安设,这才又掩了门,颠颠儿地转返来。瞧见主子还在灯下细心验看,石忠儿便凑上来,“爷,怎的,究竟是不是假的?”
高高的柜台背面、帐柜边上一道绵帘遮着一道小门开到后堂,穿过四方的天井便是三院,正堂屋是掌柜房,东西两厢便是协理房。现在堂屋双门紧掩,阴雨天暗,屋里四下都点着灯,亮堂堂的。一张大紫檀长案,背靠满墙的书架与帐格,案旁一只青绿古铜鼎,一只玻璃画瓶,瓶中几卷画轴并非山川风景,而是从金陵往京师、蒙古、福建、安徽、乃至西北各省的走镖图;紫档册上,一边堆着一尺多高的账簿,一边码放着埠际汇票盒,齐天睿正在灯下亲身查对从西北分号转来的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