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睿取出帕子擦着额头的汗,“这几日可有客访?”
问也不问,他大步直往前去。莞初跟在背面一面紧着随,一面悄悄在身后不断地鞭挞身上的沫子,底子未觉脚下的路……
齐天睿收回击,又低头瞧了瞧那即将成型的琴板道,“是十五弦?琴弦有了么?”
齐天睿笑了,“走!”
“无妨事,”莞初两手托着琴板,用胳膊肘蹭了一下额头滑下的汗珠,这一蹭,袖子上的沫子更沾在了腮边,都是不觉,“青桐、白桐、赤桐,木质轻虚,皆宜琴瑟。只如果整木头挖的,音便纯,传得远,音色也好。”
自将秀筠安设下,齐天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鞠问丫头巧菱。诊得孕脉三月不足,齐天睿细心推算了日子,那是在他结婚前。记得当时方姨娘家的老娘因着夏季阴寒招了病,姨娘便带着秀筠归去看望,一去就走了一个月。算起来,日子恰好落在这一个月里头。方姨娘的老父方老先生曾是齐府里的家学徒弟,读书人,小家宅院平生贫寒,膝下只要两个女儿。大女儿嫁了个秀才,在书院里用饭,虽说日子也是平淡,倒是一双伉俪,清明净白;小女儿生的一副好面孔又知书达理,倒因着纸上传情拗了性子非要跟了齐家大老爷给人家做小。
她尽管扑腾着挣,他越来了兴趣,一仰手臂将怀中人扔了下去。
齐天睿闻听,一时口中干渴,更觉日头燥,“大晌午的,老往湖边去做甚么!”
进了门,午后喧闹轻拢着青砖灰瓦、朱漆游廊,暖暖的日头熏着新绿红枝,一院子暗香。不过是仲春的气候,一夜风尘,一身湿寒的露水,日头出来一晒又赶得一额头的汗。齐天睿边往院子里头走,边耐不得炎热把身上的外袍解下来扔给随在身边的管家傅广。说是管家,实则长出齐天睿十岁不足,五年前齐天睿买下这宅子傅广就随在了身边,人谨慎,办事殷勤,是这宅子端庄的当家人。现在边跟着走边将主子不在这几日府中的景象大略说了一遍:老郎中何旭尧又来过一回,调了用药的方剂,大女人身子见好,每日也能多用些茶饭,二奶奶每日陪着,甚是经心。
“嗯?”
话真是脱口就出,他眼睛底下她倒是连个谎都圆不了,不敢说是天悦给她拿的,想说是兰洙嫂子又怕露馅,抿了抿唇,没吭声。
……
“你这是做甚么呢?”
“哎呀!”齐天睿一声惊呼,纵身跃进池中……
“这个如何了?”
“这有甚么奇怪。”齐天睿直起家,见那沾着木头沫子的小脸不由自主就凑了近,盯着他问,不觉来了兴趣,“走,我带你瞧瞧我收的琴去。”
“啊?”被他拉了就走,莞初紧着道,“我,我太脏了。”
“太……”莞初绞尽脑汁,“深。”
莞初探头看,透过雾气,那池子下头的石头是能够坐着的,抿嘴儿笑,“这么舒畅!”
来到后园配房,听得里头静,齐天睿悄悄挑了帘子,卧房的纱帐落下,艾叶儿在桌旁支着肘子打打盹,巧菱守在帐子外的绣墩上做着针线,听到动静,抬开端,恰是要开口叫人,齐天睿摆了摆手表示她悄声,巧菱忙搁了笸箩起家跟了出来。
莞初正仔细心细地打磨着,冷不丁这一声吓了一跳,抬眼瞧,那人抱着肩靠在门口,挑着眉,声音哑得险是辨不出,难堪的形状一时收不得,小嘴儿一抿,两只小涡盛了蜜普通,“相公,你返来了!”
莞初惊得直今后退,“相公,相公,我不会洑水!”
“那用甚么?”
齐天睿一瞧那小个子,笑道,“没事,洑水更得趣儿。”说着拉了她就要往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