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眼神闪动,内心对峙的某些东西仿佛摆荡了,脑袋低垂,后背的脊椎骨凸起,内陷的肋骨根根可数,远远看上去如纸糊的般。
隧道口俄然传来清脆的答复,应龙仓猝回身,肥大的袖子划了道标致的幅度,定睛一眼,板着脸呵叱道,“肖雉,你是要强出头吗?”
九尾狐也不该声,像是被突然抽了筋脉般,软踏踏地坐着,看上去如同死物。
黑暗里潜行的虫蚁仓猝逃窜,钻入堆积的腐肉和白骨里。
“哼!”应龙不满地哼了一声,算是认同了肖雉的说法。
黑袍里传出的声音持续循循善诱,如沁了麻醉的迷药般,丝丝缕缕钻进九尾狐的脑袋壳里。
九尾狐的四肢在微微颤抖,安静的表情起了片片波纹,回想起数万年前本身意气风发的模样,转念又想起本身也曾倾城倾国,可现在呢……
灵魂逃脱的速率越来越快,九尾狐的悲鸣在石室内反响,声声刺透民气,是那么绝望。
待最后一个咒文遮住九尾狐的眼睛,黑袍里的低喃戛但是止,人形伸出袖子浮在九尾狐头顶,一股黑雾自天灵盖袭向九尾狐。
又有一缕灵魂自咒文的裂缝逃逸出来,紧接着又有一缕,又一缕……
黑袍在空中拖沓,人形回身背对着九尾狐,肥大的袖子举向空中,笑声很刺耳,“我要甚么?我要万物百姓!我要这九重天,我要踏平三界。”
“你们他ma的全都不是东西!”九尾狐咬牙狠狠骂道,一行清泪顺着它的眼角滑落,“啪”地一声打在石板上。
“我……”
“应龙!你不得好死!”九尾狐拼尽最后一点儿力量,厉声谩骂道,“王八蛋!我们灵狐一族毫不会放过你的……”
九尾狐眼角的泪痕逐步干了,九根脱了毛的尾巴耷拉在身后,毛皮裹着枯骨,身上愈合无缺的伤口还残留着血迹,微仰的脖子上有两根搏动微弱的青筋。
俄然,一颗小石子从陡直的隧道口滑落,蹦哒着跳了几下,好像激起的波纹般,好久才安静下来。
没有再踌躇,九尾狐泛黄的指甲狠狠划破另一只爪掌,然后狠狠摁在羊皮纸上。
“我签,”咬咬牙,九尾狐开口轻言道。
羊皮纸平铺在石板上,正对着九尾狐的脸。人形再逼近,全部贴着九尾狐的躯体,黑袍紧靠着九尾狐的耳朵,声音很轻柔,“签了它吧,签了它你就自在了。”
九尾狐收回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丝灵魂自它天灵盖窜出,透过咒文之间的裂缝逃逸至空中,很快不见了踪迹。
要真追溯起来,肖雉的祖上和九尾狐很有渊源,不过这肖雉一贯是个很油滑的妖,虽说道行也不浅,可也不会冒然为一名万年前先人的故交脱手。
“这就对了,”黑袍里的声音有几分对劲,绕到九尾狐身后,被帽子遮住的脸超出九尾狐的耳背,悄悄谛视着面前这只狐狸的一举一动。
“跟你做个买卖,”黑袍里传出很有沉稳的男声,颇具严肃,“我让你死,你把这具不腐的躯壳送我。”
人形挺直腰板,忽扬起双袖,收回含混的低喃,跟着逐步短促的语速,九尾狐的外相上浮出些许咒文。
肖雉面庞清秀,一袭长衫萧洒利落,两行剑眉豪气实足,唇红齿白,眼睛如明灭的宝石般,透漏着夺目。
“你还是脱手了。”
一袭白衣从面前闪过,一名文质彬彬的年青人站在应龙面前,手里捏了柄折扇,檀香扇骨绢布面,萧洒展开,扇面上一只色采斑斓的锦鸡趾高气昂的,特别放肆。
“有人过来了!”
人形没有罢手的意义,黑雾持续钻入九尾狐体内,在九尾狐体内变幻成一把把无形的刀锋,撕割九尾狐的灵魂,虽有些痴钝,如同钝刀宰牛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