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目眦欲裂,一拳头砸在何满仓的颧骨上,三小我很快打成了一团。
此时正厅里已经跟进了匪贼没有两样了,别说那些个书画瓶罐了,就连三尺长两尺宽的鸡翅木长案都被人合力抬了起来。
却只是说不出话儿来,头面四肢快速发麻,已是喘不过气儿来了。
一口气梗在胸口的何员外当下并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背上一痛,下认识地抱住了褡裢,何满仓冰雹似的拳头已是接二连三的轰在了他背上。
何娘子同丫头大惊失容,正要站起来,忽的地动山摇。
何满仓已是一阵邪风似的刮了出去,浑浊的眼睛暴露凶光,紧紧黏在何员外背上的沉甸甸的褡裢上,劈手就要夺。
何娘子这内心倒是透亮的,更是心头一酸,用尽尽力攥住了颖娘的手,并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
天,塌了……
熟门熟路地径直踹开了何员外平日起居的屋子,见里头安温馨静没有丁点儿的动静,一颗心就仿若抛到了油锅里,“噼里啪啦”地炸得脆响。
有何满仓带头,方才爬起来的三五个青壮刹时就把刚才的火烧火燎忘在了脑后,两眼通红,迎着劈面而来的滚滚热浪跟着往里冲,见甚的抢甚的,又将保命的粮食忘在脑后了。
何家的宅子坐落于沙河镇的上风头,固然前门后门俱都面巷,可前后摆布却也都是密密麻麻的街坊邻舍,特别东边还是一溜公墙。
门槛外头一世人见此场面,有的如遇大水猛兽般忙不迭地今后退,再是不肯感染这等趁火打劫的匪贼行动。也有的贼心生贼胆,跟着埋头往里冲。
只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了何满仓怨毒的声音:“街坊们,大伙儿一起上啊,打死何满仓这个狼心狗肺的绝代股,他胆敢燃烧粮食,这是要绝我们的根啊!”
说着就抱起果娘,抢先往西屋去。
顿时心如刀割,何满仓嘴上大喊了一声“大胆”,倒是想都没想,抬脚就往里头冲。
颖娘嘴唇紧抿,没有作声,也没有动。
说着也不待何娘子说话就拦了她的话头:“这都甚的辰光了……”
何满仓固然惦记粮食,也惦记这屋里的家私,可他更惦记何员外。
何员外看到没看其他三人,只找颖娘,气喘吁吁地喊她:“颖儿,快跟祖父走!”
何满仓喉头一甜,可到底内心眼里只要何员外,底子顾不上这些,抿紧嘴唇,四下一打量,还是一咬牙,顶着炽热的热浪同浓烟,抬脚往背面摸去。
何员外不住地今后院方向张望,脸上赤红赤红的,不晓得在想甚的,也不晓得是否悔怨,不过心机绝对不在颖娘身上,倒是没有留意。
一口气将她们姐妹塞进地窖,又满心惦记取何员外同苏二郎,便奉求丫头替她照看颖娘同果娘:“我得出去看看……”
“不好!”当机立断:“婶子,匪贼们过来了,我们先归去。”
有的是径直往外跑,到底逃命要紧。也故意机活泛的,抑或早就打上了歪主张的,不免悄悄跟到正院,一把抱了正厅鸡翅木长案上的前朝龙泉窑刻花玉壶春瓶才往外跑。
而此时烟雾呛人的偏院里,也已是临锋决敌了。
而那厢始作俑者何员外倒是被阿芒一砖头完整拍回魂来了,看着面前的一幕,固然方才疯脱了力,却二话没说,就扶着老管家的胳膊连滚带爬的往正院去。
颖娘同果娘刚被心惊肉跳的何娘子同丫头从地窖里接出来,就被背了个褡裢仓促过来的何员外同老管家堵了个正着。
刚一把拽住何娘子,却听到前头正院有骂骂咧咧的鼓噪声传来。
如许的时节,哪怕没有一丝风,一旦端的烧起来,结果亦是不堪假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