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澄心替她掖了掖被角,“你身子还弱的很,先别问这么多,把伤养好了渐渐再说。这里是内宫,你可不能四周乱跑。”他顿了顿,“你这些年的事,我都晓得了。你脸上……”他瞧着她光亮的额间狰狞的黔字,“我找人帮你去掉,可好?”
纱绫把脑袋伸出来,就瞥见一个熟谙的面庞,眼眶热了热,“文叔叔……”
她兀自低头将一摞书堆得整齐,“肚子饿了是么?一会儿就给你做好吃的……吃完了再好好睡个午觉,我们就……”她一转头,就撞进苏九渊的怀里,几近跳起来,“你如何在这儿?!”
青羽瞧着他忿忿的背影,可贵的,脸上有了笑意……
彼时飞桥上的舞者一跃而下冷傲四座,青羽却瞥见那支箭破空而出,直直透过那条锦带。
她的脸上起了红晕,仿佛笔尖的朱砂滴落在天青色的水洗里,洇了水,极慢地散开。
“龙椅上的那位么?不是在劈面喝酒么?”她感觉有些困。
商瑜不紧不慢喝着茶,青羽支着脑袋看着紧闭的檀门。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远,门开了。
闻声门外侍卫,正对付着搜索过来的兵马司的人,眼看着就要闯出去。就听外头熟谙的声音由远而近,“这不是孙千卫么?今晚如何都把您给轰动了?”
文澄心转头看了他一眼,“若他真要她死,昨日就不会找到活口。你留在这儿,将她看好了。她能不能活,恐怕不但要看皇上的意义……”说完,提步拜别……
炊火齐绽的时候,她偶然中瞥见了转眼而没的银光,那是弓弩独占的光芒。她的目力天然异于凡人,穿太重重烟雾,瞥见了劈面楼上某处阑干后,满张的弓弩。
“你若承诺嫁给我,你的卖身契就取消了。”
纱绫醒来的时候,觉着浑身乏着,使不上力量。即便人蜷在被衾里,仍觉着冷,不觉往内里又缩了缩。然后就闻声有人进了屋子,似是张望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可好些了?”
她拍拍胸脯,“我觉得还在心瑶的房里……”
她咽了咽口水,“没……没有……我还没想清楚……”
文澄心慢了一慢,这宣称呼,仿佛还是彼时,将小小的她抱在手中的那软软的一声。他撩袍在她身边坐下,“这么些年,你受委曲了。”
商瑜微微一笑,“承让承让,粗陋小技罢了。”
“看热烈?你可晓得明天谁在这楼内里?”
自那日看灯返来,槿叶就一向忧心忡忡。她明显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先生,如何就莫名其妙签了卖身契。现在和苏家马厩里的马,也没有甚么辨别。这么想着,就经常叹着气。
苏九渊手支在书架上,将她困在极小的空间里,“我的书房,我不能来?”
看到池畔有人跃入池中,想必是去救那舞者,她敏捷掩入暗处,才觉出一身盗汗。
方才上首的那位临去前,丢下了几句话,说着是轻描淡写,可他却晓得,只怕很快这都城里头就要乱成一团了。
商瑜明白她现在没法隐身,倒未显出担忧的意义,“女人的伤还没好么?”
“你刚才说甚么来着?给我做好吃的?还要陪我睡个午觉……”他的眸中深意满满。
苏九渊手中的书卷不过翻了一页,那一头的人已经叹了十来回,仿佛也没有停下来的意义。他把手里的书,咔嗒一声放在案上,她才回过神来,头也没抬就轻柔问了句,“如何了?”
那孙千卫冒充推委了一番,道:“兄弟们从速去下一间,这里我亲身查……”
她回到屋内,商瑜靠在窗前,并未出声。见她神采稍稍缓了些,才道:“你这么一跳,可想过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