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谨慎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公子本日没喝酒,怎地提及了疯话?”
话没说完,腰就被人狠狠揽住,耳边苏九渊尽力禁止着怒意的声音:“你再混闹,这个月的月钱一分你也别想要了……”
三微不觉多看了她一眼,凡人间芸芸众生,能被他多看上一眼,本来就未几。他也不甚清楚,何故就多看了一眼,而这一眼,恰看到她坐在了飞桥之上,两腿垂着,下认识地摇摇摆晃。
“卖身契?!”她手里的灯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苏九渊看着她眼眸中熟谙的欢脱,一字一句道:“嫁给我。”
纱绫对着镜中的本身,已经失神了好久。有多久没穿过女孩子的衣裙,她已经不记清了。身上这套云水银纱,模糊的缠枝莲花,做工讲求精雅。影象中,还是住在上官家的大宅时,小小的她,每日里穿戴如此标致的裙衫,看着娘亲在窗前勾一幅芙蓉的工笔。
六出重华舞,她很小的时候就看过,这本就是娘亲身创的跳舞。长庆楼的这一出,实在不及娘亲的三分,已是冷傲天下。她刚盘跚学步的时候,已被娘亲抱着,在天井中扭转腾跃。她在娘亲的怀里,止不住地咯咯笑着。
当她的足尖踏上楼顶的飞桥,她有些游移。脚下,六座飞檐高楼耸峙,灯火煌煌觥筹交叉的宴席,笑语嫣然千娇百媚的芳阁,清弦雅音线香明灭的雅室,层层而下,溶入流光的织锦当中。
槿叶手里提着一盏不断回转的花灯,笑道:“如何会认错呢?我们在一起住了好些天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不被四周喧闹的人声淹没。
槿叶听完呆愣了半晌,拔腿就往回走,被他一把扯住,“干甚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