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袖子将额上汗滴擦了擦，“胡蝶……”一转头瞧那胡蝶已没了影子，顿时眼中晶莹起来，转头急着问身后的侍女，“先生，胡蝶？”
他下认识地想避一避，小人儿却已到了面前，粉嘟嘟的脸颊上羽睫忽闪，很当真地问道：“是谁？”
苏九渊回过神，“这位但是，心瑶的先生？”
猛地闻声他闷闷的笑声，“我不知你竟这般喜好我……”
苏九渊识得那锦带，那日舒窈就是眉眼含笑，固执这条新绣的锦带来寻他，却撞见他与凝儿……那锦带厥后去了那边，他并不晓得，而为何又呈现在这里，恰好被心瑶抓在手里，他也实在并不体贴。
她欠了欠身子，“恰是，鄙人槿叶，是心瑶的侍读。”眉眼间明显是陌生的，可又明显有甚么仿佛曾经日日就在身边的熟稔。
那神情，欢愉灵动，眸光里笑意浓浓，一瞬时，甚么东西撞破了心底一片灰蒙。
夏末的时候，管家呈上了心瑶周岁的礼单，苏九渊才仿佛方才回过神来。心瑶，竟要满周岁了。而她，竟然分开那么久了。
苏九渊这才重视到，她身后的并非浅显侍女，而是一名女先生，面貌陌生却端秀清雅。但是神情里却有甚么，让他一时挪不开目光。那女先生蹲下身，摸了摸心瑶的脑袋，“胡蝶去寻她的娘亲了，飞了这么久，必定累了。”
她垂垂松开紧握着雕栏的手，缓缓转过身，欠身行了礼。面上淡淡的，声音亦淡淡的，“里头有些闷，出来透透气。不知苏公子有何事？”
女先生起家，才发觉面前的人一向望着本身，略略局促地垂下头，“见过苏公子。”
侧厢里的一鼎一炉一琴一镜，她每日去细心擦拭。对于剩下的那一件，她总感觉慕松烟晓得些甚么，却并没有筹算奉告她。
抬眼间，一只胡蝶超出山墙上密密的蔷薇，在面前翻飞了一阵，便往墙角的花丛中去。不久耳边就闻声稚嫩的声音，软软地唤着，“胡蝶，等等……”余光里就见着垂花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转出去，摇摇摆晃地直奔了那胡蝶而去。背面跟着的侍女，倒是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
苏九渊在窗外的树荫里，见着二人额头抵着，密切无间低声絮语，面上竟头一次暴露笑容。本身发觉到，不免吃了一惊。见二人携了手就要走出来，仓猝欲退出院子。未及回身，已闻声心瑶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走。”
苏九渊牵着心瑶的手，步入宴席的时候，本来热烈的人声顿时一片沉寂。亲族间悄悄相互递着探听、惊奇和欣喜的各种眼色。酒保婢女虽都垂手立着，面上也都尽力压抑着欣喜。直到上首的老爷子出声道，“既然来了，就从速坐下，就等你们了。”
她把心瑶搂入怀中，内心冷静念着，“娘亲最爱的心瑶，一向要在娘亲的身边哦……”心瑶环绕着她的脖颈，仿佛听到她的内心话普通，糯糯道：“心瑶会乖。”
她皱了皱眉头，将他挪到火炉边，将炭火重新燃了。重又将他的脑袋搁在本身的腿上，将手笼在他的额间。未几时他冰冷的脸颊有了些温度，额上的刺青仿佛有浮光游动，她感觉有些奇特，不觉靠近了细看。
他挥退了管家，步出院子。夏末浓烈的翠色，沉沉地压在青石的墙头与空中，池子里早谢的菡萏，已暴露莲蓬。
苏九渊愣了愣，缓缓转过身来。心瑶上前扯了他的衣袖，“心瑶去……”他又愣了愣，昂首看向她身后的槿叶。槿叶正望着他，眸色中有敏捷粉饰的情感，慢了一慢才道：“心瑶是想，你能插手她的生辰宴。”
然后俄然有一天早上醒来，慕松烟不见了踪迹，接着很多天都再没见到他。之前他也曾如许消逝过，她从未感觉有甚么不当，因为每次他又都会呈现。这一次，不晓得甚么原因，她俄然有些不肯定。她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枝丫间浮玉的窝，它露了小半个脑袋，睡得正香。她才内心略略有了些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