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上前拉了她的手,“是我。”
青羽看着她分歧昔日的欢愉之色,心下倒有些迟疑,“你……在这里可好?”
她在街上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漫无目标地行走,垂垂地仿佛也听不到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闻不见稠浊着各式小食味道的氛围,陌生的面孔整齐而过……直走到华灯初上,夜色渗入了全部街巷。
她实在能够很快就回到京中,却恰好挑了水路,在河上晃闲逛悠了好些天。风里已有些凉意,河岸边早红的枫树已班驳明艳起来。她早早披上了大氅,每日窝在船舱的窗边看河上风景。
不远处的桌边甚么时候也坐了一人,背对着她,很有些寥落的意义。手里茶盏里早没了热气,他仍端着,眼神穿过雨帘,望着不远处的墙边。
“你若对她倒霉……”她的话没说完,商珏仓猝接过,“这个,女人大可放心。西蜀与南梁自古就是盟国,运气又差未几,本是惺惺相惜,如何说我也是站在公主这边的。”
“没有,不过在亭子里请我喝了杯茶。”
青羽出了竹舍,手中是云栖的香鼎,那香鼎的一角,恰一瓣玉帘。她一时怔怔,指尖在那印记上细细摩挲。她不知为何,俄然想到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和他倾倒于地的寂然。她俄然感觉心间扯得生痛,深深呼吸了几次,试图拉松那根绷紧的弦。
青羽转过身,那人一身松茶色长袍,面庞隐在暗处看不清楚。她竟然并未发觉他在四周,心下不由暗惊,低头想了半晌方问道,“你可知云栖在那里?”
绕过素色屏风,一女子正在案前研磨香粉,面前一座小巧的鎏银麒麟炉,内置乌木,宋玉顶,角端海兽诸样。浅樱色夏衫,软银霜曳地裙,端倪间含着笑意。闻声动静,昂首问道:“你返来了……”说了一半,似是怔了怔,仓猝起家,“小羽?是你么?”
“不急,你会想起来的,现在先去换身衣服……”
二人过了石桥,入了竹舍,屋内陈列看似素简,统统器物皆无锋利之处,行走其间极其便当。但是所用物件皆为上乘,锦丝软缎,白玉盏琉璃杯,错金瑞兽博山炉。烟气自炉中层层镂空的山峦中袅袅而出,水气腾腾,仿佛山海名胜。
那人沉默着,衣袍广大舒阔,风过期竟似有随风而去之势。如此近的间隔,且不说看不清神情,连气味也发觉不出,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云栖将她紧紧搂了搂,“你如何寻到这里?庄主可有难堪你?”
云栖轻拍她的手背,“上秋性子古怪了些,人是不坏的。对了,你一起劳累,可要先歇息一下?”
沿着巷子走了一阵,街上已无行人,她觉着这酒的后劲实在短长,倒健忘请教一二。面前模糊见着有一队人马缓慢而来,为首的仿佛大声喝道:“让开让开!”眨眼已到面前。她被人猛地扯到一边,堪堪避过。那队人马也不断留,身上的铠甲浸着雨水,泛着冷冷的光,很快就消逝在巷子绝顶。
她俄然笑起来,面下水泽一片,早已分不清是甚么,“可你究竟是谁?我到底该叫你甚么……”
正考虑,身后有人淡淡道:“此阵看似凶恶,实在只困得住执迷不悟之人。”
青羽抬眼看了看商珏,正抿着茶,从茶盏前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本身。她转向云栖,“我去见过文澄心,但是我并没有伤别性命……”
商珏笑了笑,“鄙人鄙人,为了公主奔波些,也是应当的。”
茶摊的仆人凑到近前,“女人可要热酒?这个天喝,最暖身子了。”见她点头,兴冲冲地回身去号召坐在檐下的一个妇人,“小君,帮手烫壶酒来啊。”那妇人便红了脸,抿着嘴,将酒壶架上,轻声嘀咕着,“说了几次了,在内里不要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