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松烟抓住她的手,仿佛哄着她,“好了,我们现在两清了……”
她吃力想听一听,却只闻淅沥不断的雨声。她将酒资放在桌上,站起家,许是起得有些急,竟有些摇摆。正要走出去,身后的妇人拿了油伞出来,“女人,内里雨大,别淋坏了身子。”青羽笑着冲她摇点头,单独走入雨幕当中。
那人挡在她身前,她摇摇摆晃想要绕畴昔,却反被那人逼到墙角。她抬起脸,看不清来人的长相,笑嘻嘻道:“迷路的还是打劫的?……可惜我既不熟谙路,也没甚么银两了……”她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这个……也不值钱……你要不要……”
青羽明知她并不能瞥见,却还是下认识避开她的目光,“是……”
茶摊因着雨,撑了素净的布蓬,将淅沥不休的雨水遮在内里。她要了碗热茶,喝了小半碗,才觉着身上微微有了暖意。雨水堆积如帘,外头青石板的空中泛着水光,车马行人颠末时水溅起的声音,她听着不觉颤抖了一下。
商珏寻了处椅子坐下,“公主觅了这么一处世外桃源,不闻窗外事,鄙人恋慕得很。”他将四下打量了一番,“实在也没甚么,不过是有人行刺了北朝将军,传闻是南梁旧部干的。但又有传言是北朝行的苦肉计,意在重新挑起与六国的战事。可又传闻西北边几个游牧族裔,也撇不开干系……”
正考虑,身后有人淡淡道:“此阵看似凶恶,实在只困得住执迷不悟之人。”
绕过素色屏风,一女子正在案前研磨香粉,面前一座小巧的鎏银麒麟炉,内置乌木,宋玉顶,角端海兽诸样。浅樱色夏衫,软银霜曳地裙,端倪间含着笑意。闻声动静,昂首问道:“你返来了……”说了一半,似是怔了怔,仓猝起家,“小羽?是你么?”
青羽上前拉了她的手,“是我。”
青羽转过身,那人一身松茶色长袍,面庞隐在暗处看不清楚。她竟然并未发觉他在四周,心下不由暗惊,低头想了半晌方问道,“你可知云栖在那里?”
她有些惊奇,本身莫非是在寻他?她花了一些时候,试图看清楚本身究竟在想甚么,闻声宫里敲更的人垂垂走近,仓促地分开。
落日落在竹林的顶端,将那垂尾的枝丫间染成一片澄澄金色,青羽回身望那方亭,空寂无人。方才各种幻景早已消逝不见,景由心生,她不是不懂这个事理。但是所见及本身诸般反应,仇恨与爱好,欢乐与哀思,颠倒置倒真真假假,实在想不通透。
夫为君,妇为小君,大小有常,敬意相存,悠悠相安……青羽记取暮年读着这般词句,感觉不过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此番秋雨寒夜,伉俪二人共守着一座小小茶摊,诸般交谊,竟抵不过这悄底下唤的一声小君。
“今后,”他把她的指尖贴到唇上,“今后,就从现在重新开端。你说好不好?”
青羽一怔,“你与她熟谙?”
她呆住,“两清了?这就两清了……之前的,都能够不算了?那今后呢……”
雨势愈大,那人放下茶盏,踱出布蓬,走至那墙角俯身探看。仿佛摩挲一块敬爱的宝贝,指尖依着那芜草的表面细细形貌。他半倾的身子将那雨势遮了大半,嘴里仿佛低语着甚么。
青羽内心,如暗夜透过了第一缕晨光,腾跃了一下,好久未曾有的暖和感受,垂垂浸入皮肤肌理五脏六腑。她似以往那样,将脑袋埋进云栖的怀里,好久才退了出来,“姐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