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巨石上歇脚,日头升起,湖边的人也垂垂多起来。三三五五,或亭中闲坐,或湖上泛舟,也有随便在树下痛饮欢歌。湖面模糊传来吟诵之声……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朝吟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日影西斜,紫藤沉甸甸坠了几枝在溪畔。长亭迈入栖桐院,老远瞥见木门敞开的厅内,青羽披了件外套,捧了热汤,对着火炉愣神。
就在无城几近已拦不住傅隐的当口,墨弦抱着青羽破水而出,上了岸来。
墨弦入水半晌就远远寻到她的身影,正渐渐下沉,青色的衣裙显出莹莹白光,只觉周身湖水寒如冰雪,心道不妙,仓猝游畴昔将她揽在怀中。?她双眸微闭如熟睡般安静,容颜在水中更加轻巧剔透,仿若雪夜明月。昏黄中,那张好久之前的面庞,也是在深深的湖水当中,明艳无双,迷乱了他的心。
星回坐在不远处的枝丫间,看着面远景色,再低头瞧瞧树底下喝酒喝得满面绯红的青羽,不觉摇了点头。这接下来,必定有好戏。放着这么一处湖光山色,没小我出来浸一浸,不太合适嶰湖那一名的爱好……
正欲再辩白,却见一丝笑容垂垂在他的嘴边闪现,方知被骗,当下闭了嘴巴再不言语,只盯着火堆闷闷。
“你如有甚么事,我......”长亭蓦地止住,生生将前面几字咽了归去。
青羽大惊,“你个小肚皮,如何藏进这车里?蒙自堂的娃娃都不能插手山林讲会,你快点给我下车去。”
“师叔要如何罚我?”她将脸上泪渍擦洁净,谨慎问道。
苏九渊的神采顿时不太都雅,“不作陪了,不能让叶女人久等了。”说罢登车拜别。
“苏公子?”青羽眉毛拧起来,“苏九渊?他让你找我……?”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启事,复又转向傅远持续正色道:“你如果有个甚么事,书院里要罚我不说,你哥还不把我给撕了?!”作势就要推他下去。
青羽取出一只小巧的短哨,两长两短吹了一回。不一会儿就有酒保携了酒器而来,她用木勺细心打了几壶,酒保便告别拜别。她又取出两只精美的酒盏,和舒窈二人展席对饮起来。傅远凑到青羽身边,眼巴巴瞅着她手中酒盏咽口水,立时嘴里被塞进了一大块糕点。
从湖对岸吃紧赶过来的傅隐和长亭也欲下水,被无城拦住,“墨弦下去就必定没事了。”两人见他笃定,望着湖面只无能焦急。
远远亭中墨弦闻声知是舒窈,内心顿时一紧。听酒保吃紧来报,说是傅远落水,青羽也跳下去救人。低斥一声混闹,人已赶畴昔。
“弟子渎职,甘心受罚。”她跪得端端方正。
“我是说这车。”青羽当真解释道。
青羽和舒窈二人几杯下肚,皆有些醉意,又将那随身带的小食十足拿出,边吃边观那湖上风景。
舒窈见傅远粉粉嫩嫩,眼角恰到好处地挂着两滴泪珠泫然欲滴,内心又是喜好又是不幸,忙护着他道:“这娃娃好生惹人怜,我们也不去游湖,只在山林间逛逛,没甚么事的。”青羽气得别过脸去,再不睬她二人。
两人皆寂静好久,炉中炭火微微的声响,“可好些?还冷么?”长亭重又温言道。
“你几乎送了命,怎可如此鲁莽?”青羽抬眼,他一贯温言浅笑的面孔,此时有急怒之色。
世人细品,酒色清而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耐久不息。因是取了天泉之水,浸润山间草木的芳香,合着面远景色,实在绝妙。
已近晌午,日光煦暖,湖心有人操琴。清泠澹泊,只觉烦襟皆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