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听着他二人拜别,屋内复又一片寂静。少量,有人排闼而入。她缓缓坐下,“你费了诸般心机,将我送到山庄,又送到这里,总该奉告我你是谁了。”
路旁堆栈二楼临窗处,三微与龙潜并肩而立。“与公子所料不差,”龙潜忽而出声道,“变数自此而起,这以后如何回转,却不是我们所能节制。”
少顷,池中水榭传来曲笛之声,垂垂有笙箫揉入,悠悠远远。如有若无的水磨调,穿过夏帘精密的裂缝,流转了一室。
青羽换了衣衫,迈出屋子,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看清,他一身水蓝长袍,靠在廊柱上,眯着眼睛瞅她,“小师妹睡得可好?”
“方才是点绛唇,这会儿是水仙子。”离珵给她添了些酒,“小师妹如果喜好,我可寻了乐谱给你。”
青羽仓猝昂首,正欲扣问,云栖起家,“小羽,此处并不非常妥当,你还是尽快分开,你我总有再见之时。”
青羽顿住,面前伤口狰狞触目,虽已清理包扎,仍觉当时凶恶万分。“为何不消药?”她眉头舒展。
离珵见她又错神愣住,目光又飘忽远走,“小羽但是有何苦衷?”他轻声摸索。
商珏轻笑,“皇室?南梁的皇室又在那里?”
“筹算如何谢我?”离珵一脸戏谑。
又过了些日子,一场大雨突如其来,小院里乱红满地。青羽捧了书柬,倒是一个字看不进。
身后离珵穿好衣衫,坐到她身侧。
“此时如果梦,倒是好梦,我宁肯就此不醒。”离珵也似自语。
云栖抬手抚过她如云的发间,浅笑道:“他会护你全面……”
“不管真假,孰对孰错,统统都畴昔了,不是么?宿世纠葛当代错缘,万事如朝露,日出消逝。该罢休的时候又何必紧抓不放?”
青羽到山院之时已近傍晚,长木萧萧远山澹淡。入了中院斋房,熟谙的身影依窗而立。
她为他的气味环抱,模糊闻到淡淡的草药味,仓猝回身望他,“你如何了?受伤了?”
“罢休么?如何放的了?”她兀自喃喃。
云栖轻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如何会?mm帮了很大的忙。此番出险,离主事从中调停,现在你我能相对而坐,也是他的安排。”
她寂然靠在椅背上……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青羽忽而开口,“梦内里,我仿佛做了很多错事,伤了人也伤了本身……”她顿了顿,手指很用劲地拧在一起,“然后我俄然发明,这仿佛不是一个梦,统统都是真的......”
“静笃?他是何人?”他反问。
“好得很......”青羽又喝了一口,“这曲子可驰名字?”
离珵侧首见她凝神专注,清丽的面庞赛过面前水光天气如许。纤长白净的手指,在伤处抚过,谨慎而当真。
琉璃佩贴上她的肌肤,暖意融融,青羽只觉神识愉悦,方才纠结于心的各种缓缓散去。浑身说不出的镇静。
青羽见她面色慎重,只得点头道:“姐姐保重,小羽等着和姐姐再次相聚。”
“别拘在院子里了,干脆随我出去散散心。”离珵又是一脸狐狸样。
青羽见他异于昔日不容置疑的神情,心底倒是定了必然,复又坐下。
锦囊用上好的茶青色丝绸织就,上面针脚精密地缝了一尾银色的鱼,身形古朴活泼。她翻开锦囊,一枚小巧的琉璃佩滑落到手中。水滴状的吊坠,通透晶莹,内里却似有流火炽焰,模糊而动,青羽不觉看得痴了。
次日,青羽醒转竟已是近午,只觉浑身懒懒,抱着锦枕瞅着梁上阳光的浮影,脑袋里一片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