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课,青羽抱着琴谱刚起家,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人,昂首一看,倒是傅隐,不觉一愣,“咦,你安知我在这儿?”
他寂静了一会儿,方柔声道:“天气不早,归去吧。”她点头乖乖跟在他的身后,还是一起听着各种草药的特性,却再没半句入耳。
没多久她已经捞了七八条,放在用石头围起的水洼里,喜滋滋昂首一看便怔住。他坐在潭边花树下,红色长袍松松铺展在芷兰碎点的草地之上,眉眼间风轻云淡,却暖和如暮春中午的阳光,正含笑望着她,似是看了好久。
“好巧,本日能遇见叶女人,是苏某之幸。”苏九渊的礼行得慎重萧洒。
长亭正执了一棵苍术,说到性温归脾,眼神飘了过来,正落在星回身上。星回起先想着他约莫是瞧本身身后甚么,并未在乎。然后才发觉,他竟是看入本身的眼睛里,神情似笑非笑,甚是古怪。他嘴里虽仍在说着,“甘而辛烈,入足阳明、太阳经……”眼神又接着轻飘飘落在本技艺中玉笛之上。星回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仓促隐身拜别。
不远处的书案前面,星回撑着脑袋在一旁看到现在,只觉实在无趣。天人之姿?这便是天人之姿?在他见过的凡世女子里,能算得上天人之姿的,细细想来,也不过那几个。但是便是那样的容颜,亦早已为尘为土。倒不如山川的丰神秀姿,虽也不是亘古稳定,好歹能多看上一些光阴。
青羽哈腰对着香炉猛地一吹,香灰顿时扑了傅隐一身,她本身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青羽一呆,双眸圆睁,在那潭水和他之间来回看了几次,见他眉眼间笑意融融,转念一想必是寻本身高兴,假作寂然道:“如此妄言,如果被我师父闻声了,山主可也是要去隐修堂领罚的。”边说着边放下裤脚从水里出来。
这日正蹲在书阁角落翻查古卷,闻声身后有人嗤笑。她转头,面前之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庞。但面前上好质地的软银轻罗百合裙,和腰带上垂下的精雅流苏玉佩,她不消昂首就晓得必是叶采蘩无疑了。
采蘩身后的酒保上前,很奇妙地拦了一拦,“诸位公子,不巧,叶女人另有事。”
她闻言方才缓过神来,脸红了红讪讪道:“不是,只是捉着玩玩,一会儿都放了,都还是幼鱼并不好吃。”
“你如何晓得?”她猎奇地望向他。
他想了一回,转头去看蹲在地上的青羽,拨书板已被扔在一边,脑门上不知那里蹭了一团灰,又被她一抬手抹了一脸……他哼了一声,觉着如此没心没肺,虽是丢脸了些,倒还落了个安闲……
本是想拿了琴谱去交差,这一迟误那里又寻获得二师叔的身影,干脆把谱子搁在院落一角的石凳上,攀上一棵桃树歇息一会儿。桃枝横斜间天空净澄,阳光煦暖斑班驳驳沐在脸上,一只鸟儿吃紧掠过枝头,惊得花瓣簌簌而落。
星回本不远不近地跟着,听着听着不觉跟到近前。这新来的山主,虽看似平平无奇,看得久了,总莫名有些令他熟谙的感受。
“你捞了这很多,筹算都吃了?胃口不错。”长亭笑言。
青羽仍旧听得出神,半分未有发觉,直走到面前豁然开畅,她才回过神来,欢声道:“就是这儿了!”长亭见面前几道山泉错落,汇入一潭碧水,水色若凝玉,水草摇摆游鱼闲闲,潭四周佳木繁花水鸟依依,确是绝佳的一处。
“你常常来这里?”他似是随口问道。
长亭起家,走到近前,垂目望着她。几缕乌发湿湿的,粘在她微微发红的脸颊上。终是没忍住,伸手将那几缕发丝绕回她的耳后,然后很天然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