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顺手从小箱子里拿起一个琉璃胭脂盒,“百年以后,若连琉璃之色都辨不得,还留这些做甚么。不知这里头,可有九王爷看上的?”
狠狠甩开她,将手抽回。
萧池听了低低一笑,并未当回事,“老伯别开打趣了。”
知他是真的活力了,叶棠也不敢在猖獗。又见他真的要走,她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来,伸了胳膊,扯了他衣袖,小声道,“都是我不好还不成吗。”
萧池站在门口,看模样像要出门。
“劳您久等了。”
他低头,见那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衿。到底是不忍拂了啊,只好又硬生生在她床侧坐下来,一边生着闷气不说话,也不敢转头看她。
萧池并未接,“细雨,无妨。”
萧池知这老头儿没骗他,传播于世后又不知所踪的几件东西,点翠嵌金华胜、祥云黑玉勾,都在他这盒子里了。
承译才仿佛明白了一些,裂了碎了还要送,伤了痛了还要爱,是顺其天然,可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固执呢。
劈面人拿出一个随身的小箱子,放在萧池面前,“九王爷,您看看,此次可有您喜好的?”
她或许并不晓得他每日是如何过的,又是如何为她忍着身心的。她只晓得由着本身性子胡来,乃至总试图触碰他的那根底线。
“叶棠!”
承译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想明白,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一边给萧池添了茶,一边道,“九爷---”
她却趁机伸出柔白小手,抓住了盘桓在耳畔的那只大掌。
实在,他本动乱,只是还没碰到阿谁将本来的动乱还给他的人。
“本来要送的就是那一尊,碎了裂了也还是那一尊,顺其天然就好。”
萧池又说,“这一会儿,没准就晴了。”
老头儿笑笑,“财帛嘛,身外之物,舍了便舍了。金珠美器不一样,传播展转,该有个识货的人知它懂它。”
忽而湖上起了风,薄雾轻烟从流飘零。这气候公然如萧池所说,一会儿便晴了。阳光透过云层,半晌工夫,风烟俱净,天山共色,湖面澄彻,碧波万里。
好不轻易将她纤细的胳膊从本身肩上拿下来,扯了锦被,细心将她盖了。
萧池仍未当真,足下一点,超出湖面,离船登陆,缓缓回了。
这夜,叶修庭向平常一样,将不住打盹的叶棠抱起。温软的身子陷在他怀里,白嫩胳膊顺势攀上他的肩膀。
本日一早,天便阴沉着,未几会儿,飘了细细雨丝。
叶修庭将她放在床榻上,她的胳膊还攀着他不肯放手。
刚在她身侧坐下,身后,叶棠便拥着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
承译看了看天气,回身回了屋,在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伞,“爷,内里下雨了,您带着把伞吧。”
前次警告过夕夫人后,叶修庭就再也没去过夕夫人房里。就连他也觉得,那女人没多大的胆量。
明显看起来是最温润的人,却恰美意这最烈最泼的酒。
究竟真的是她甚么都不怕甚么都不在乎,还是她过分信赖他,她竟拿着他的手,悄悄钻进锦被一角。
她才躺下没多久,全部被褥里已经带了些她的体温,另有,女儿家的芳香。指尖方才触及她身上的皮肤,他便像触了电一样。
酒是最粗最烈的烟花烧,辣喉烧心。连坊间都多嗤之以鼻的东西,多年来却独得九王爷偏疼。
轻烟,草色,一湖春。
“九王爷好技艺。”
不如何高超的技艺,却让他一下想起阿谁被粘得歪歪扭扭的胡蝶小雕像来,另有一方锦帕上那几个恍若被东南西北风吹过的字。
萧池拿了那朵金丝粉棠花,“就这个吧。”
雪野湖上,天水之间伴着细雨,湖面上腾起了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