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郡身子一晃,双手不由得攥成拳头,缓缓松开,再攥紧。“……便算你说得通,那我阿娘呢?她有甚么错?她受了那么多苦,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
“孟阁老乃是当世大儒,论讨巧说嘴,本侯自愧不如!”赫连郡嘲笑道,“她想不想返来,本侯不知,本侯只晓得她的尸首,被抛于荒漠……葬于狼腹……”
“确切不是。”孟阁老抬起尽是褶皱的视线,望着他道,“北狄王的老婆后代,都在孟家手上。当时的北狄王廷,只是个空壳子……为调换他的后代活命的机遇,他才被你抓捕,投降于你,增了你的功劳。”
如许的认知,令她内心有些不安闲。潜伏的某种酸涩滋味,尚来不及细品。待很多年后的某日回过味来,方知在那一刻,早已摆荡了至心。
眼泪,俄然就满盈而起。再也节制不住,扑簌簌的滴落而下。那般高大张扬、威武伟岸的男人,立在雪后的晴阳之下,哭得像个孩子。
赫连郡魂不守舍的走出来,在廊下立了好久。卫雁回过甚来,正瞥见他痴立的失落模样。嘴上说不在乎,不想回到孟家去,可内心,莫非真能没有一丝丝希冀、没有一丝丝欣喜?那毕竟是他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相承永久没法窜改!
他游移地将手扣上门板,似是用了很大的力量才鼓起勇气推开。
“到现在,你还想不通吗?”孟阁老的脸上划过一抹深深的哀恸,“将她夺返来,莫非孟家没气力?做不到?是她本身不想返来!也不能返来!她自负心那么强,那么珍惜名誉,回到都城,被人指指导点,背着骂名,她难道生不如死?当年你还小,是以这些话,未曾说与你听。你本身再细心回想,她记念故乡,记念亲人,却可曾说过要返来这类话?那是我最心疼的女儿,我比你懂她!”
向来不敢去想那是如何的一番景象,只是嘴上提起、心头掠过,便已难过到没法呼吸。那样娇弱的一个小女人,受了一辈子的罪,终究就连死去,也沦落到骸骨无存、不得安眠……